李世民將目光看向承乾。承乾拖著殘腿勉強道：“兒臣……也向父王請命。”可這話說的猶猶豫豫，不似李恪般堅決。
李世民緩緩說道：“恪兒驍勇善戰，特別像朕年輕的時候，相信你是個帶兵打仗的人才，但你母親楊妃剛生病，你若再生意外，豈不是……青雀，為父知道你天資聰穎，運籌帷幄，但戰場不是紙上談兵，你吃不了那個苦。承乾就更不用爭搶了，別說你的腿不能長時間騎馬，作為儲君，更不應以身犯險，還是留在東宮多多看書為佳。朕就依你的意思，派侯君集去吧，都退下吧。”李世民一番試探已見端倪，便不再堅持。
眾人正要躬身告退。房玄齡卻道：“臣啟奏陛下，還有一事要商議。”
“房愛卿，朕願聞其詳。”杜如晦此時已然仙去，房謀杜斷隻剩眼前的這位房玄齡，對他的話，李世民向來會多一分考量。“自長孫皇後大行之後，**無主，去歲先有鄭婉言之死，今年殷弘智謀逆，德妃又受牽連，聽說還有個公公竟然**宮中……”房玄齡話未說完，李世民便問：“你的意思是？”房玄齡眼珠一轉：“臣以為當議立後之事。”
李世民看了一眼長孫無忌，隻見他麵無表情，似乎此事與他無關。“此事關係重大，還需與國舅商議。”李世民拿長孫當擋箭牌，長孫無忌仍然一言不發，幾個皇子也各懷心事，麵麵相覷起來。
房玄齡見狀又道：“陛下，長孫大人，臣子們都知道陛下與文德皇後伉儷情深，也曾說過不願再立新後之詞。隻是，近日**接二連三出事，正是因為缺少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後，陛下分心管理**，難免有所疏漏，更會影響朝堂議政。臣以為，立後之事迫在眉睫。”說完，房玄齡又看了一眼長孫大人。
長孫無忌還是不表態。李世民隻好問道：“房大人心中可有立後人選？”
房玄齡見長孫無忌不表態，自己更不便說，尷尬道：“臣還沒有想好人選問題。”
李世民點點頭：“此事在朕心中也盤桓許久，房愛卿提的正是及時，不如跟國舅商議商議，有了人選再奏。”長孫無忌這會兒倒是說話了：“臣告退……”說罷就躬身退出。
房玄齡跟李世民對視一眼：“那臣也告退了。”李世民一揮手：“走吧，都走吧。”
褚遂良與眾皇子跟在兩位大臣之後退出。
房玄齡的提議在眾人心中一石激起千層浪。
日落時分，陳公公引著一群宮人，有男有女手戴枷鎖，腳綁鐵鏈垂頭經過太極宮西牆甬道。武媚娘和徐慧正好從掖庭宮往這邊走，跟這群人撞了個正著。走在這群人最前麵的竟然是麵如死灰的德妃，她雖未戴枷鎖，卻是滿頭亂發，不施粉黛，老態驟現。德妃與武徐二人擦身而過，眼神空洞，似未看見二人。武媚娘與徐慧不禁想起第一日入宮見她宮妝玉麗的樣子，心中感慨萬千。
正恰此時，陳公公踢了德妃兩腳：“快快。”武媚娘上前攔道：“不可如此落井下石。”
陳公公見到二位忙停下，拱手道：“見過二位才人，許久未見，二位可好，有什麼需要的，跟咱家說一聲，咱家好給二位跑跑腿。”
徐慧和武媚娘見他前倨後恭的勢利模樣實在是倒了胃口。徐慧向來不願惹事，淡淡的：“都很好，勞公公費心了。”武媚娘卻仍記恨那日折磨她的形狀，氣得有些顫抖起來，徐慧拉著她趕緊走了。
陳公公盯著她們的背影露出一絲奸詐的笑意。德妃看著兩位遠去的少女，在如此情景下還有人敢替自己說一句話，德妃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