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見他殫精竭慮翻閱奏折,怕這樣下去,錯過了睡意,出言勸阻:“陛下您是大唐天子,天子安康,民生才能康泰。如果陛下整日勞累過度,這麼疲憊,並非天下之福啊。”
李世民頭也不抬的:“朕近日……媚娘,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好,不看了。”
李世民放下奏折抬頭,看到徐慧臉色瞬間蒼白。他意識到了自己叫錯名字,有些尷尬,解釋道:“你們兩個總在一起,難免叫錯,你不會怪朕吧?”
徐慧強顏歡笑道:“陛下這麼說,真是折煞臣妾了。想陛下每日國事如山,家事上又豈能事事過心?陛下一時間將臣妾的名字叫錯,也是人之常情,媚娘又是臣妾的好姐妹,臣妾跟陛下一樣喜歡她,又怎麼會怪陛下呢?”
李世民見她善解人意,也就放心:“嗯,你們倆的不同就在於,武媚娘身上會有一種英氣自然流露……”
徐慧縱然大度,也不願自己侍寢時,心愛之人總提他人名諱,忙想辦法打斷了皇帝的話。“臣妾聽說陛下最喜王羲之的書法,臣妾特意臨摹了他的《蘭亭集序》,請陛下過目。”說著,徐慧從後麵拿出了厚厚一疊臨摹的《蘭亭集序》。李世民果然很欣喜,一張張翻看。
“果然有心,字也臨得不錯。”李世民讚道。徐慧麵色一喜:“陛下喜歡的,就是臣妾喜歡的。不過臣妾臨著臨著,倒也想到一些趣事。”李世民:“哦?什麼趣事?”
徐慧借機表白心跡:“臣妾想,如果能模仿陛下的字體臨摹,那豈不是既結合了書聖的韻味,又體現了大唐的風采,所以臣妾又學著陛下的字體,臨摹了這些,但臣妾資質愚鈍,體會不出陛下書法的精髓,隻能草草略過,拙劣之作,還請陛下過目。”
徐慧遞上另外臨摹的草稿。李世民略看看便說:“你能體會到羲之的精髓,又融入了對朕的良苦用心,實在用情深遠,用意感人啊。”徐慧羞澀的低下頭:“哪裏,能讓陛下有一點點的愉悅,臣妾萬死不辭。”
誰知李世民卻話鋒一轉:“隻是在書法的領域中,一味的模仿別人,本身就是一種局限。書法也像做人一樣,不能一味臨摹,要做自己,隻有有了自己的風格,才能流芳百世。”徐慧笑容一收:“臣妾謝陛下,以後一定謹遵陛下教誨,錘煉自己的特色。”
曉月當空,夜色已深。武媚娘睡不著,持笛出了自己屋門。
忽然看到掖庭宮回廊盡頭背風處有點點火光。武媚娘走過去看,才發現是小端子在燒紙,且低聲啜泣。武媚娘問道:“小端子,你在給誰燒紙?”隻見小端子還未抬眼看清來者何人就嚇得趕緊匍匐在地上:“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武媚娘見他惶恐,語氣懇切的:“是我,武才人,不必害怕。”小端子仍不敢抬頭:“武才人,奴才是燒給罪人張公公。”“哦?他是謀逆之人,你膽子不小啊。”話雖如此,語氣卻未見責備。
聽武媚娘語氣平緩,小端子這才抬起帶著淚痕的臉:“不瞞武才人,奴才是張公公帶進宮的,張公公就像照看兒子一樣照看我,他對我的情意,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武媚娘點點頭:“原來你和他還有這份情誼。”
小端子說道:“武才人,奴才書讀的少,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雖然張公公現在不在了,我也再沒有盡孝的機會,但是給他老人家燒點紙,送幾件衣服還是能做到的。所以奴才才敢在這深宮之中,燒紙送錢。”言及此,小端子竟然大義凜然起來:“就算武才人叫人來,把奴才抓走,奴才也不後悔。”
武媚娘扶起小端子:“這是你們的私交,我一個才人,哪管那麼多閑事。趕緊收了吧,免得被別人看見就不好說了。”小端子感激涕零,拜服:“多謝武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