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都可以講,心裏有積念,也可同朕商議。朕對你有多信任,你也不是不知!長孫皇後在世之時,數次跟朕說要削你實力,可曾壓製過你半分?你與朕攜手征戰,近乎兄弟。朕之天下,大半都是你之力。”(這句,是曆史上李世民說過的原話,意思是指玄武門之變,長孫是第一主力)
長孫無忌跪下:“不敢!陛下能得天下,順乎天意民心,並非我的功勞。”李世民並不攙扶:“輔機啊,現在,你到底有什麼話不能說,非要裝病避開朕?不能當眾人麵說,總可以私底下找到朕啊!”
長孫無忌哽咽無語。李世民這才扶起長孫無忌。“朕明白你心裏想些什麼,你是擔心立後之事,會使朕的這一幫兒子們借題發揮。”長孫無忌微微一笑:“臣早知,以陛下之大智,會明白臣之苦心。”李世民接著說道:“朕想問你,你對太子怎樣看?”
如此尖銳的話題,長孫無忌怎麼能隨意下定論:“太子麼,臣說實話,陛下對太子怎樣看,臣也怎樣看。”李世民眼一瞪:“那朕是怎樣看的?”長孫無忌倒將一軍:“這不需臣贅言了吧……”
兩人似乎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說了,李世民又問:“那魏王李泰呢?”
“臣鬥膽,魏王天資聰穎,但自視甚高,不如太子有容人之度。”長孫無忌這次倒是回答的實實在在。李世民繼續又問:“哦,那朕倒想問問你,你對楊妃之子李恪怎樣看?”長孫無忌雙手一拱:”吳王自是皇家之胄,尊貴無比。”
李世民俯身欺近:“你還是不想說實話。輔機啊,你是怕,朕若立了楊妃,吳王就會威脅到東宮?”長孫無忌默言。“你不駁回,這說明你真做如此之猜想。”長孫了解皇帝,皇帝又何嚐不了解他?
兩人話中有話,長孫無忌道:“但願隻是猜想。”“朕想問你,百年之後,大唐的社稷江山,該怎樣的人來承擔,你想過嗎?”李世民還要問。“臣不敢想。”
李世民逼得更緊:“為何?”長孫無忌回得斬釘截鐵:“大唐已立太子多年!”
這句話便是長孫無忌所持的態度了。
李世民厲眼而望長孫無忌,又道:“若太子無行、無品,甚至無能呢?”“恐怕沒陛下想象的那麼嚴重吧?當今太子有智,更有德,唯一缺乏的,臣認為是曆練。”長孫對太子的支持已經不言而喻。
李世民極其嚴肅地道:“輔機啊,朕明了你的心情。今日這一番話,朕隻對你一人言之。朕與你一樣,但願承乾能成大器……以免將來兄弟相殘的可怕局麵。”
長孫無忌見話已至此,便繼續進言:“此時要說承乾不成器,尚為時過早。況且,承乾不成器,還有李泰,李泰不成,還有李治……”李世民怒打斷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要保住長孫家血脈。隻要是旁族人,都不行,對嗎!”
長孫自知失言,沉下語調:“陛下息怒,臣為的是李家天下,眼中並無‘長孫‘二字。如若這般,那陛下未免將臣看作是韋圓照、蕭易權目中無人之流,在朝中結黨營私、仗勢欺人。”李世民語氣稍緩:“知道就好,韋家的確是朕的一塊心病。隻是如今韋圓照有三子都駐軍在外,朕略想動作卻總是投鼠忌器。”
長孫無忌言之鑿鑿:“陛下請放心,韋家假大虛空,沒有根基,又多處樹敵,翻不起大浪。陛下隻需假意安撫,一旦咬住機會,眾口鑠金,卸了他攥在手裏的微末兵權便可。”“果然是朕的輔機,處處說到朕心裏去。朝中果然不可一日無長孫啊。”李世民這話又是說給長孫無忌安心的。
長孫無忌見狀不免把心一橫,又道:“恕臣鬥膽,再進一言,陛下您不是不知,韋妃尚不足懼,隻是那楊妃是隋朝的公主,而吳王不僅是您的骨血,還是是隋煬帝的外孫,這身上流淌著楊家的血。若將來他繼承大統,那陛下父子兄弟經曆生死打下的天下,不是又還給楊家了嗎?”
“哼!你果然大膽!”李世民聲音又高了起來。長孫忙跪下:“臣冒死進諫,請陛下三思啊。”李世民搓火,眼看就要爆發。君臣一時陷入尷尬的僵持。一直在門外偷聽的長孫衝這時隻好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