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橋(1 / 2)

清朝年間,嶧縣大雨連天,造成洪澇災害,運河驚濤拍案,河兩岸的村莊家毀人亡,到處是一片汪洋,水過之處莊稼顆粒無收,眼看老百姓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嶧縣縣令程知縣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他連忙把嶧縣水患實情寫了奏折,派人快馬加鞭送到朝廷,請求放糧救濟災民。

可是,奏折遞到朝廷,竟石沉大海,不見音訊。程知縣知道皇上事情多,可能還一時顧及不到他這裏來,但皇上能等,饑民等不得啊。於是,他又急忙寫了一份奏折,連忙派人送去,心想兩本奏折先後呈到,應該引起皇上的重視了吧。

誰知又過了一些日子,仍是不見任何動靜,程知縣心急如焚,坐臥不安,他便趕忙再修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奏折,其言辭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急迫,越來越哀切,大有呼天搶地之情狀,欲以泣血之語感動皇上,以此來挽救嶧縣眾多蒼生。

但奏折猶如雁陣北去,回音卻杳如黃鶴。盼來盼去,直到遞上了十一道奏折,朝廷卻啞如石人,沒有絲毫反應。

程知縣自知是嶧縣之父母,皇上是天下之父母,天下父母愛子女,豈知皇上無動於衷,萬般無奈之下,他很想就此了結一生。可是,看到嶧縣境內餓屍遍地,大有人吃人的境況,嶧縣數十萬生靈就此結束,他於心不忍。然而,他又一想,災害是天降的災害,不放糧是皇上不放糧,日後追究起來,他有十一道奏折,誰能奈何他?皇帝能裝聾作啞,他為何不能裝聾作啞?

但他的心畢竟是肉長的,他怎能放手不管。

正在這時,程知縣突然接到一樁謀財殺人案,犯人許石深夜入室盜糧殺了人。

程知縣升堂,問許石:“大膽叼民,你可知深夜入民宅,犯了大清律條?”許石說:“下民知道。”程知縣驚堂木一拍,喝道:“你可知殺人者,須償命?”許石答道:“下民知道。”程知縣又把驚堂木拍了一下,喝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殺人?”許石說:“小民隻有命一條,怎會不怕,隻是小民家裏顆米不剩,父母年老,十天前餓死,老婆隻顧孩子,幾天前也被餓死,現在隻剩下一雙兒女,眼看就要餓死。兒女不保,我活著作甚?與其都被餓死,不如我冒了死罪,盜取糧食,兒女或者可以生存下來,我死了也值得。”

審至此,程知縣忽然打了一個激靈,當即就出了一身冷汗,眼前便覺得遍地的餓死鬼一起拿眼瞪著他,耳邊響起:“兒女不保,我活著作甚?”

案件還沒審完,程知縣便一頭栽倒在地。待被人救醒之後,他躺在床上,妻兒的哭叫他渾然不知,耳邊隻有犯人許石的話:“兒女不保,我活著作甚!”

半夜裏,程知縣忽然坐了起來,他急忙讓夫人磨墨伺候,他一連飲了幾杯濃茶,直喝得大汗淋漓,血衝腦門,便蘸了濃墨,展開折子,揮筆寫道:“運河貫穿南北,逾千年而至千裏,其景壯觀,其功亦勳,我朝開國,明君屢幸。嶧縣本一小城,所幸大運河從中而過,帝每次南巡,嶧縣無以壯行,臣和嶧縣小民十分愧疚。臣聞陛下明年將至江南,臣將在嶧縣境內大運河上建一座大橋,總計一百單三孔,這將是華夏之罕見,趙州所難及的。橋成之日,當示陛下龍威,大清昌盛。臣受恩於皇上,無所效力,建此橋以表忠心,請恩準。”

這本奏折遞上去之後,龍顏大悅,皇上馬上提筆寫了一個“準”字。這一個準字值萬金,於是,大宗大宗的糧食飛快地運到了嶧縣。程知縣見糧食來得正好,就刻不容緩地吩咐官員向災民分發糧食。災民見來了皇糧,性命得救,便連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有了這批救災糧,嶧縣災民獲救無數。

然而,這畢竟不是救災糧食,而是為了修建一百單三孔橋的專款。百姓是得救了,該如何向皇上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