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爾部族人是在家園的四周度過那一夜的。
安塔拉一大早去看舍布卜,問他的傷痛如何。舍布卜說:
“弟弟,憑安拉起誓,這一夜我過得十分艱苦,傷口痛得難以忍受,致使我一合眼就做噩夢,令我更加憂慮。”
安塔拉問:
“舍布卜,你夢見了什麼?說不定真是夢魘,因為我也是在憂慮滿懷中度過這一夜的。”
“我倒是從心靈上未被征服,隻是忍著傷痛直到雞鳴時分才睡著。我想了很多很多,憂心忡忡。我夢見自己在天房裏向偶像訴說自己的傷痛,求偶像保佑我早日康複。那個名叫胡伯勒的偶像對我說:‘你放心吧!你的傷口很快就會痊愈。你和你的兄弟都會留下佳話供人傳誦。明日天亮,你們就能戰勝奈卜罕部族騎士,那些人都會離開你們遠去。不過,請你對你的兄弟說,要他善待栽德·海伊勒和他的父親;如果抓到栽德,也不要傷害他。因為他們父子兩人也會救你們倆的,一旦一位綽號為凶獅的男子出現的話。那個人很想殺死你和你的兄弟,讓你們的生活陷於窮困。隻要你兄弟讓那個人的一個肢體被廢,他和他的父親就會同時死去。這是安拉的安排,這是安拉的意誌,大限已經臨近。’隨後,太陽出來了,一位門第高貴的人出現了,向人們指出明路,求助的人如願以償,而那個人卻把偶像從天房頂上丟了下來,他像回曆七月一樣被人們崇敬。”
說到這裏,舍布卜哭了起來。安塔拉說:
“胞兄啊,我真擔心我們當中一個的大限已近,怕隻怕這尊偶像說的話當真無誤。我們從它那裏得到正道,成為它的夥伴或奴仆。我沒有別的想法,隻有依靠抓俘虜,把我的事情托付給蒼天。舍布卜,你不要把這個夢講給別人聽,等我們平安地擺脫了這場災難之後,我們再把它講給一位占卜師,聽聽占卜師如何解析這個夢。”
說罷,安塔拉給舍布卜檢查、包紮了一下傷口,隨後躍上馬背,帶著基裏爾,離開帳篷趕大隊人馬去了。
大隊人馬已經擺好陣勢,安塔拉躍馬出陣,縱馬馳騁,邊騎在千裏駒背上揚鞭,邊思考舍布卜的夢境,浮想聯翩,不能自已,隻得把自己交給命運之神。安塔拉忽然想到與自己的情況相匹配的詩句,於是隨口吟誦道:萬事安拉定,人焉能脫逃?
誰能敵死神,縱手握毒矛?
本知災情鬆,抗災吾不怵。
雄獅與鬣狗,原本非一路;
我乃安塔拉,搏浪得天助。
出列鬥敵頑,從來不畏苦。
策馬揮青鋒,夜盡日當午。
憑劍登高處,不死無需墓。
阿卜萊請觀,揚塵劍矛舞;
眾敵望風逃,落地見頭顱。
敵屍布滿地,隼獸得飽腹。
堂妹當牢記,此乃吾支柱。安塔拉吟罷詩,騎士們從四麵八方向著他殺將過來,揮舞著長矛寶劍,欲與他決一高下。因為各部族聯軍一夜都在考慮如何對付他,單等天一亮就與他交戰。
安塔拉見騎士們來勢凶猛,擔心阿米爾人來為他助戰,因而妨礙他廝殺,故讓基裏爾立即返回阿米爾人當中,要他們暫緩出戰,讓安塔拉獨自與敵方較量。隨後,安塔拉策馬奮力迎擊敵人,憑著自己的經驗與眾騎士大戰起來。
基裏爾回到安塔拉身邊時,已見敵人的十個騎士落馬倒地,又有一批人淪為俘虜,俘虜們個個心驚,人人膽戰。安塔拉離開俘虜,又繼續與敵人拚殺去了。日掛中天,又有兩百名騎士成了安塔拉手中的俘虜。
栽德·海伊勒幾次想上陣與安塔拉一決雌雄,但父親穆海勒憐憫兒子,恐怕他遇到什麼不測,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他出陣。
眼見手下騎士死的死,傷的傷,被俘的被俘,栽德·海伊勒怒氣填胸,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白天如黑夜。栽德·海伊勒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沒有聽父親的勸戒,騎上自己的那匹寶馬“芍藥駒”,一聲大喊如驚雷,領著手下騎士衝了出去……
[0435]主將交手
栽德·海伊勒要立即把後撤的騎士趕回去,但他們厭惡了廝殺,他們後退了。這時,栽德·海伊勒拔劍出鞘,揮舞著寶劍,向著安塔拉衝了過去,同時吟誦道:手揮印度劍,分開肉與靈。
出陣不畏死,何懼戰羆熊。
攻打阿卜斯,搏殺建奇功。
馬嘶人聲沸,荒原野獸驚。
得勝欲凱旋,忽見一英雄。
感令阿卜斯,團圓成幻夢。
保衛奈卜罕,黑奴休逞凶。安塔拉聽罷栽德·海伊勒吟誦的詩,見他又舉起了長矛,立即迎了上去,並步同韻吟詩一首:死神乃吾友,印度劍最佳。
安拉咒一人,怕意豈心生。
全權交長矛,死海泡沫湧。
夜來我發怒,晨至入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