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會做噩夢,”她側坐在柳老夫人身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勾起一個有些諷刺的笑容,繼續問道,“你做了什麼樣的噩夢?”
“……三途惡鬼,地獄業火……”柳老夫人喃喃的聲音響起。
秦珂倒是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會做這樣的噩夢。
“我問你,你為何要害死我……你的兒媳秦氏?”秦珂身子緊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這是盤繞在她心頭最大的問題,“她到底有什麼錯!你要害得她早產,又害死她的兒子!”
相比較秦珂有些激動的聲音,服了藥的柳老夫人聲音依舊平穩而緩慢,“我沒有害死她,是她自己身子太弱了,撐不過催產藥才死了,我隻是想給她一個苦頭,她搶走了我的兒子,又堵住了我侄女的路,我隻是打算讓她吃個苦頭好讓我侄女兒進來,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她死了”一直平緩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都是那個瘋子的錯!她偷換了藥!還掐死了我的孫子!……”
###
秦珂有些木然地坐在原地。風鼓起車窗簾,車兩邊的風景已從高壁直起的山脈變成了平緩的草坪,秦珂幹澀的眼睛看了看一臉安詳地柳老夫人,突然心中升起一股無明業火。
她倏地起身,撲到案桌下,掏出一把瓷壺就啪得砸在案幾方角,揀了一塊最大的瓷片,她掀開車簾。
撲麵而來的風揚起她的額發,她恍恍惚惚地眯了眯眼。
車夫察覺到身後有人,連忙轉頭高聲問道,“姑娘,怎麼啦!看這天像是快要下雨了……”
車夫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異樣,一樣冰涼的東西抵在他脖子上,他餘光一瞥,就見到一隻瑩潤的玉手,還有一片薄而尖利的白瓷片,同這隻玉手幾乎渾然一體。
他此時哪裏有欣賞美景的心思,僵住身子,不明所以結結巴巴地問道,“姑、姑娘?”
秦珂冷淡道,“不要喊,前麵轉彎,直走,走得越遠越好,快點甩掉後麵的馬車。”
車夫欲哭無淚,他的頭隻要微微往旁邊轉了一點點,那塊冰涼的瓷片就貼近了一分,他顫抖著身子,揚了一鞭,加快了車速。
秦珂一直坐在跪在他身後,見他拐上了右邊的道路,愈來愈快,路兩邊愈來愈荒涼,從草坪變成田地,變成了樹林……
風聲漸大,天色好像陡然之間昏黃起來,狂風卷起地上的灰塵樹葉,吹得秦珂睜不開眼。
秦珂依然恍惚著,隻覺得被這陣陣狂風吹得十分舒服,連沙塵打在臉上的疼痛也讓她十分不舍,她的魂魄好像隨風飄蕩在天地之間,可心中那股洶湧的烈火卻越燒越猛……車夫突然驚叫起來,“姑娘,姑娘,已經進山了,快要下雨了,若是,若是打雷……求求你,快停下吧!”
耳邊的聒噪讓她不耐,也不知從哪裏升起的暴躁,她一把將車夫推下車,自己又使勁抽打了幾下
後頭傳來隱隱的呼喚聲,聽不真切,秦珂嫌車夫趕車太慢,她猛地奪過馬鞭,狠狠地抽打了幾下馬臀。
馬兒嘶鳴一聲,速度愈發快了。
風聲霍霍地貫耳而過,秦珂突然扔掉了馬鞭,流下淚來。
拉車的馬兒繼續狂奔著,車輪已經跟不上馬兒的速度,上下幅度巨大地顛簸起來。
秦珂一個沒坐穩,就被甩進了車廂裏,後背狠狠地砸在了車廂的案桌中,巨大的痛楚讓她眼前一陣發暈。
外頭響起轟隆隆的雷聲。
秦珂極力握住車廂中固定的案幾,爬起身,柳老夫人早已被搖晃顛簸的車廂甩得歪倒在榻上。
秦珂半跪在地上,吃力地扒著車廂門,一手用力拉開車簾,嘩啦啦的雨聲一下子清晰起來,天地間掛起一幅巨大的雨幕,豆大的雨滴砸在奔跑的駿馬身上,兩邊的景色愈來愈開闊,前方……
秦珂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前方一叢怪石嶙峋,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已經沒有路了。
她一手扒著車轅,一手去夠韁繩,馬匹已經發狂了……她根本沒辦法,也沒有時間。
秦珂回首,馬車廂裏,角落的屜子已被顛地打開,靠枕,茶杯,書本散落一地,柳老夫人一半身子垂在地上一半身子還倚著座榻。
“看來,上天就是要我和你一道死。你害了我,害了阿獐,害了我阿娘,現在我又要害你,才受此業報,我和你之間的孽債果然隻有這樣才算得清!”秦珂覺得身心累及,她索性鬆了手,隨著力道被甩到柳老夫人身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