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人生的法則。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起源,永遠不會知道我們怎樣才具有目前的形狀和存在。但我們可能知道那生動的未知,讓我們感受到的未知是怎樣通過精神和肉體的通道進入我們體內的。是誰?我們半夜聽見在門外的是什麼?誰敲門了?誰又敲了一下?誰打開了那令人痛苦的大門?

然後,注意,在我們體內出現了新的東西,我們眨眨眼睛,卻看不見。我們高舉以往理喻之燈,用我們已有的知識之光照亮了這個陌生人。然後,我們終於接受了這個陌生人,讓他成為我們當中一員。

人生就是如此。我們怎麼會成為新人?我們怎麼會變化、發展?這種新意和未來的存在又是從何處進入我們體內的?我們身上增添了些什麼新成份,它又是怎樣努力才來到這裏?

從未知中,從一切創造的產生地——根本的未知那兒來了一位客人。是我們叫它來的嗎?召喚過這新的存在嗎?我們命令過要重新創造自己,以達到新的完美嗎?沒有,沒有。那命令不是我們下的。忘了嗎?我們是永遠不可能創造自己的。但是,從那未知,從那外部世界的冥冥黑暗,這陌生而新奇的人物跨過我們的門檻,在我們身上安頓下來。它不來自我們自身,而來自外部世界的未知。

這就是人存在的第一個偉大的真理。我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是靠我們自己。誰能說,我將從我那裏帶來新的我。不是我自己,而是那在我體內有通道的未知。

那麼,未知又是怎麼進入我的呢?未知所以能進入,就因為在我活著時,我從來不封閉自己,從不把自己孤立起來。我隻不過是通過創造的輝煌轉換,把一種未知傳導為另一種未知的火焰。我隻不過是通過完美存在的變形,把我起源的未知傳遞給我末日的未知罷了。那麼,起源的未知和末日的未知又是什麼呢?這我說不出來,我隻知道,當我完整體現這兩個未知時,它們便融為一體,達到極點——一種完美解釋的玫瑰。

我起源的未知是通過精神進入我身的。起先,我的精神忐忑不安,坐臥不寧。深更半夜時,它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誰來了?嗬,讓新來者進來吧!讓他進來吧!在精神方麵,我一直很孤獨,沒有活力。我等待新來者。我的精神卻悲傷得要命,十分懼怕新來的那個人。但同時,也有一種緊張的期待。我期待一次訪問,一個新來者。因為,我很自負、孤獨、乏味嗬!然而,我的精神仍然很警覺,十分微妙地盼望著,等待新來者的訪問。事情總會發生,陌生人總會來的。

我屏氣細聽著,在我的精神裏細細地聽著。雜亂的聲音從未知那邊傳過來。能肯定那一定是腳步聲嗎?我匆忙打開門。啊哈,門外沒有人。我必須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那個陌生人。一切都由不得我,一切都不會自己發生。想到此,我抑製住自己的不耐煩,學著去等待,去觀察。

終於,在我渴望和困乏之時,門開了,門口站著那個陌生人。啊,到底來了!啊,多快活!我身上有了新的創造,啊,多美啊!啊,快樂中的快樂!我從未知中產生,又增加了新的未知。我心裏充滿了快樂和力量的源泉。我成了存在的一種新的成就,創造的一種新的滿足,一種新的玫瑰,地球上新的天堂。

這就是我們誕生的全過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另外一種程序。我的靈魂必須有耐心,去忍耐,去等待。最重要的,我必須在靈魂中說:我在等待未知,因為我不能利用自己的任何東西。我等待未知,從未知中將產生我新的開端。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那不可戰勝的信念,我的等待。我就像森林邊上的一座小房子。從森林的未知的黑暗之中,在起源的永恒的黑夜裏,那創造的幽靈正悄悄地朝我走來。我必須保持自己窗前的光閃閃發亮,否則那精靈又怎麼看得見我的屋子?如果我的屋子處在睡眠或黑暗中,天使便會從房子邊上走過。最主要的,我不能害怕,必須觀察和等待。就像一個尋找太陽的盲人,我必須抬起頭,麵對太空未知的黑暗,等待太陽光照耀在我的身上。這是創造性勇氣的問題。如果我蹲伏在一堆煤火前麵,那將毫無用處,如此我絕不會通過。

一旦新事物從源泉中進入我的精神,我就會高興起來。沒有人,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再度陷入痛苦。因為我注定將獲得新的滿足,我因為一種新的、剛剛出現的完善而變得更豐富。如今,我不再無精打采地在門口徘徊,尋找材料來拚湊我的生命。配額已經在我體內了,我可以開始了。滿足的玫瑰已經在我的心裏紮根並且成長,它最終將在絕對的天空中放射出奇異的光輝。隻要它在我體內孕育,一切艱辛都是快樂。如果我已在那看不見的創造的玫瑰裏發芽,那麼,陣痛、生育對我又算得了什麼?那不過是一陣陣新奇的歡樂。我的心隻會像星星一樣,永遠快樂無比。我的心是一顆生動的、顫抖的星星,它終將慢慢地煽起火焰,獲得創造,產生玫瑰中的玫瑰。

我將去往何處,將自己依托於誰?依托未知——那神聖之靈。我等待開端的到來,等待那偉大而富有創造力的未知來注意我,通知我。這就是我的快樂,我的欣慰。同時,我將再度尋找末日的未知,那會將我納入終端的黑暗。

我害怕那朝我走來、富有創造力的陌生的未知,但隻是以一種痛苦和無言的快樂而害怕。我怕那死神無形的黑手把我拖進黑暗,一朵朵地摘取我生命之樹上的花朵,使之進入我來世的未知之中,但隻是以一種報複和奇特的滿足而害怕。因為這是我最後的滿足,一朵朵地被摘取,一生都是如此,直至最終納入未知的終端——我的末日。澆鑄一種新的人性

□[英國]勞倫斯

除非我們能同心協力,將人類所有的認知融會貫通為一個整體,否則,我們就很難生存下去。因而,我們必須努力將各種各樣的知識揉合在一起;必須將各種各樣的語言彙聚成一種巨大而清新的交響;必須將各種各樣的人性投入熔爐以澆鑄出一種新的人性。

永遠也不要忘記,我們的需要並非是任何私人的需要,並非是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個人的需要。我們需要的,是一種萬眾一心的巨大驅動力,而不是榮譽或者自我的滿足。有了它,我們就能造就一個偉大的人類,就能造就一個包含著個人自由在內的自由的民族。

一個人無法造就出一個嶄新的民族,這要靠我們大家。為了達到這一目標,我們理應攜手並肩,同舟共濟。想到有這樣的一個美好的目標,我是多麼快樂。到了那時,將有更多的人會用自己的雙手去掙脫桎梏,直至砸碎所有的鎖鏈。

在一項偉大的事業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天使。然而,當我們沒有團結在一起,以為僅憑自己孤家寡人就可以闖出一番偉大的事業時,我們就不再是天使,而是野獸了。偉人

□[英國]卡萊爾

我們知道,每個時代都會有自己的偉大人物,但大聲疾呼不會有更好的效果,因為召喚並不等於發現!沒有偉人,沒有上天所派遣的偉人,時代再聲嘶力竭地召喚,情勢仍會陷入混亂和崩潰,原因就在於偉人沒有應聲而至。

請想一想,隻要能發現一個偉大人物,一個既聰明又樂於助人的人,他的才智使他可以認識到時代的需要,他有將時代引導到正路上去的膽識,這樣,一個時代就不會崩潰。這樣的人是所有時代的救星。在那些江河日下的時代,由於無信仰、貧困和茫然不知所措,由於頹廢的懷疑的種種特點和使人困惑的境況,那些時代每況愈下,直至最後土崩瓦解,這一切就像是一堆幹柴,在等待著上天的火種將它點燃。這神聖的火種就是偉大人物,他直接從神那裏獲得巨大的力量。他的話就像是靈丹妙藥,是人人都樂於信賴的。那堆幹柴一旦被他點燃,就會圍繞著他熊熊燃燒,發出像他一樣的火焰。可有人竟認為,是那些幹枯的樹枝把他召喚來的。不錯,它們的確非常需要他,因而才召喚他!——可有些評論家卻大吵大嚷地說:“看,難道不是那堆枯枝自己燃燒起來的嗎?”我不能不說這些人太沒有眼光了。對於一個自身微不足道的人來講,沒有什麼比不信仰偉大人物更可悲的了。從某一代人來看,倘若普遍地無視那種精神上的火種,而相信那一大堆幹柴,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了。無信仰的最終歸宿就是如此可悲。我們應該知道,在世界曆史的各個時期中,偉大人物曆來都是他們那個時代必不可少的救星。他們是火種,沒有他們,柴堆永遠也不會自行燃燒。我早就說過,世界曆史隻不過是偉人們的傳記。

那些竭力宣揚無神論和普遍的精神麻痹的渺小的評論家們,並非總能得逞。在任何時代總會有偉人產生,足見他們的理論是一派胡言。更值得指出的是,無論何時,人們隻要還活著,就不會根除他們心中對偉人的奇特的崇拜之情。無論在什麼時期,他們都不能從人們的心靈中把崇敬偉大人物的那種說來奇怪的心理完全鏟除幹淨,這種崇敬是真正的敬佩、忠誠和仰慕之情,但它的表現可能是反常的,不易被接受的。軟弱的人類

□[法國]盧梭

人越是接近他的自然狀態,他的能力和欲望的差別就越小,因此,他達到幸福的路程就沒有那樣遙遠。人痛苦的成因不在於缺乏什麼東西,而在於對哪些東西感到需要。因而,隻有在他似乎是一無所有的時候,他的痛苦才最為輕微。

真實的世界是有界限的,想像的世界則沒有止境。我們既然不能擴大一個世界,就必須限製另一個世界,因為,使我們感到極為煩惱的種種痛苦,正是由於它們之間的惟一的差別才產生的。除了體力、健康和良知以外,人生的幸福是隨著各人的看法不同而不同的。除了身體的痛苦和良心的責備以外,我們的一切痛苦都是想像的。人們也許會說,誰都知道這個原理。這種觀點我同意。不過,實際運用這個原理就不是人所共知的了,而這裏所談的,完全是運用問題。

我們說柔弱的人,這是什麼意思呢?“柔弱”這個詞指的是一種關係,指我們用它來表達的生存關係。凡是體力超過其需要的,即使是一隻昆蟲,也是很強的;凡是需要超過其體力的,即使是一頭大象、一隻獅子,或者是一個戰勝者、一個英雄、一個神,也是很弱的。如果想超出人的力量行事,你就會變得很柔弱。因此,不要以為擴大了你的官能,就可以增進你的體力。如果你的欲望大過了你的能力,反而會使你的能力減少。我們要量一量我們的活動範圍,我們要呆在那個範圍的中央,就像蜘蛛呆在網的中央一樣。這樣,我們就始終能滿足自己的需要,就不會抱怨我們的柔弱,因為我們根本感覺不到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