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希望把我的整個靈魂寄給您。當然不寄它的煩惱,但要寄上勇敢和堅強。即使您在信裏見不到我的靈魂,也一定會發現我最深情的敬意。我真想給您一點勇氣和毅力。我不希望看到您這樣英勇、堅毅的人變得軟弱。我的榮譽
□[德國]愛因斯坦
想要得到讚許和表揚,本來是一種健康的動機。但要求別人承認自己比同伴更優秀、更強,或者更有才智,那就容易在心裏產生惟我獨尊的念頭,這無論對個人對社會都是有害的。應該讓每一個人都是作為個人而受到尊重,而不讓任何人成為被崇拜的偶像。
我自己受到了人們過分的讚揚和尊敬,這並非我所願,也不是由於我自己的功勞,而實在是一種命運的嘲弄。虛榮心可以有許多不同的表現形式。人家常說我沒有虛榮,但這也是一種虛榮,一種特殊的虛榮!你看,我不是感到一種特殊的自負嗎!真似小孩子一樣幼稚呢!
榮譽使我變得越來越愚蠢。當然,這種現象是經常出現的,就是一個人的實際情況往往與別人心目中的很不相稱。比如我,每每小聲咕嚕一下也變成了喇叭的獨奏。
當代人把我看成一個邪教徒而同時又是一個反動派,活得太長了,而真正的愛因斯坦早已死了。所有這些都隻是偏見而已,但是確實有一種不滿足的心情發自我自己,這種心情是很自然的,隻要一個人是誠實的,是有批判精神的。幽默感和謙虛經常使我們保持一種平衡,即使受到外界的影響也是如此。
一個人應當這樣安慰自己——時間是一架篩子,大多數一時聳人聽聞的東西都已通過篩子,落進了默默無聞的海洋,即使是篩剩下來的,也不值得一提。我的靈魂
□[德國]尼采
啊,我的靈魂!再沒有比你更仁愛、更豐滿和更博大的靈魂!過去和未來的交彙,還有比你更切近的地方嗎?
啊,我的靈魂!我已給了你一切,現在的我兩手空空!你微笑而憂鬱地對我說:“你是要我感謝你嗎?”
給予者不是因為接受者已接受而應感謝嗎?贈予不就是一種需要嗎?接受不就是慈悲嗎?
啊,我的靈魂!我懂得了你的憂鬱的微笑,現在你的過剩的豐裕張開了渴望的雙手了!
你的富裕眺望著暴怒的大海,尋覓而且期待,過盛的豐裕的渴望從你的眼光之微笑的天空中眺望!
真的,啊,我的靈魂!誰能看見你的微笑而不流淚?在你的過剩的慈愛的微笑中,天使們也會流淚。
你的慈愛,你的過剩的慈愛,不會悲哀,也不啜泣。啊,我的靈魂!為什麼你的微笑,渴望著眼淚?為什麼你的微顫的嘴唇,渴望著嗚咽?
“一切的啜泣不都是抱怨嗎?一切的抱怨不都是控訴嗎?”你如是對自己說。啊,我的靈魂!因此你寧肯微笑而不傾瀉你的悲哀——
不在迸湧的眼淚中傾瀉所有關於你的豐滿的悲哀,所有關於葡萄的收獲者和收獲刀的渴望!
啊,我的靈魂!你不啜泣,也不在眼淚之中傾瀉你的紫色的悲哀,甚至於你不能不唱歌!看啊!我自己笑了,我對你說著這預言:
你不能不高聲地唱歌,直到大海都平靜地傾聽著你的渴望,——
直到,在平靜而渴望的海上,小舟漂動了,這金色的奇跡,在金光的周圍,一切善惡和奇異的東西舞動著——
一切大動物和小動物及一切有著輕捷的奇異的足可以在藍絨色海上跳舞的。
直到他們都向著金色的奇跡,這自由意誌的小舟及其支配者!但這個支配者就是收獲葡萄者,他持著金剛石的收獲刀期待著。活出意義來
□[德國]維克多·弗蘭克
生命
生命的意義因人而異,因日而異,甚至因時而異。因此,我們無需問生命的一般意義為何,而是問在一個人存在的某一時刻中的特殊的生命意義為何。概括起來回答這一問題,正如我們去問一位棋聖說:“師傅,請問我該如何下好這最棒的一步棋?”其實根本沒有所謂最棒的一步棋,也沒有看似頗高的一步棋,而要看弈局中某一特殊局勢,及對手的人格形態而定。
生命不停地向人提出各異的挑戰,並列出方程讓他去解答,因此生命意義的問題事實上應該顛倒過來。人不應該去問他的生命意義是什麼。他需要明確,自己才是答題的人。一言以蔽之,每一個人都被生命詢問,而他惟有自己的生命中才能找到問題的答案;“負責”便是答案的精華。因此,人類存在最重要的本質,即是“擔負責任”。
愛
愛是洞穿另一個人最深人格核心的惟一方法。除了愛,沒有一個人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的本質精髓。借著心靈的愛情,我們才能看到所愛者的精髓特性。甚至,我們還能發現愛人自己也不曾了解的潛能。由於愛情,可以使愛人真的去實現那些潛能。憑借愛使他理會到自己能夠成為什麼,而使他深層的潛能迸發出來。
苦難
如果注定一個人將遭受某種境遇,那麼,他就必須麵對一個無法改變的命運——比如患上了絕症或開刀也無劑於事的癌症等等,他就等於得到一個最後機會,去實現最高的價值與最深的意義——苦難的意義。這時病魔並不是中心。中心是他麵對苦難的態度、信心,以及行為。
下麵,我要用一個例子來說明。
我的一位年邁的醫師朋友,他不幸患了嚴重的憂鬱症。病因源於兩年前,那時他最摯愛的妻子離他而去,以後他一直掙紮在喪妻的苦痛中。現在我應該做些什麼呢?是勸慰嗎?不對,我反而問他:“如果是您先離去,而夫人繼續活著,那會是怎樣的情境?”他說:“噢!這對她來說是可怕的!她也許會比我更加不能忍受!”於是我回答他說:“現在她免除了這痛苦,那是因為您才使她免除的。所以您必須做出犧牲,以繼續活下去及哀悼來償付您心愛的人免除痛苦的犧牲。”他萬分激動地緊緊握住我的手,然後平靜地回家去了。痛苦在發現意義的時候,就不成為痛苦了。路有很多條
□[日本]鬆下幸之助
我降生在一個貧苦人家,十歲時便為了生計外出打工。在今天一天工作八小時是國家製度規定的,但那個年代,我必須從早到晚的忙著幹活,除了“老板家人的生日”和過年外,整年都沒有休假。自然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念書。
細心的母親見我時常呆坐,知我渴望念書,就建議我白天到公司上班,晚上找個夜校汲取一些知識。我也想這樣做。但父親堅決反對,認為既已從商,就應該一心一意學做生意。所以在十七歲之前我一門心思全用在工作上。
其實,現在想想,父親還是有道理的,因為當時在工作中學到的一些買賣的技巧,對我後來的發展非常有幫助。所以,我對於自己沒能多讀點書,也並不感到遺憾。
命運的確是不可琢磨的。雖人各有誌,但往往在實現理想時,會遇到許多困難,反而使自己走向與誌趣相違的路,竟一舉成功。我想我就是一個例證。
單憑自己的頭腦往往難成其事。個人的視野畢竟是很狹窄的。個人所能知道的,又是少之又少,其他不知道的,可以再從暗中摸索。所以,不必要緊盯住一件自己從來不知曉的事不放,若能一開始認為自己什麼也不懂,反而不會有心理負擔,而易於接受新的事物。總而言之,人類的知識領域是廣大的。對我們生命中的一切事物,都應抱著隨和、滿足的態度去麵對,這樣才能使自己生活得快樂、幸福。太陽的話
□[日本]島崎藤村
“早上好!”
我向太陽隱身的地方致意。沒有回答。今天仍舊是太陽隱居的日子。
讓我在這裏寫下一點自己記憶中的事吧。我第一次發現太陽的美,並不是在日出的瞬間,而是在日落的時刻。我已經是十八歲的青年了。當時在我的周圍,雖然也有人教給我對大自然的很淡然的愛,但是沒有人指示我說:你看那太陽。我在高輪禦殿山的樹林中發現了正在沉落的夕陽,為了分享那從未有過的驚奇與喜悅,我發狂般地向一起來遊山的朋友跑去。我和朋友二人,眺望著日落的美景,在那裏站立了許久許久。那時充滿在我胸中的驚奇與歡樂,至今仍舊難以忘懷。
然而,更使我難以忘懷的,乃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太陽在我的精神內部升起的時候。我青年時代的生活頗多坎坷不平,時時與艱難為伴,在漫長而暗淡的歲月裏,我連太陽的笑臉也不曾仰望過。偶爾映入我眼裏的,不過是沒有溫度,沒有味道,沒有生氣,隻是朝從東方出,夕由西天落的紅色、孤獨的圓輪。在我二十五歲的青年時代,我感到寂寞無聊而去仙台旅行,就是從那時開始,我懂得了自己的生命內部也有太陽升起的時刻。
陽光的饑餓——我渴求陽光的願望本是極其強烈的。但是,在似亮非亮的暗淡籠罩的日子裏,我也曾非常失望過。我也曾幾次失去了太陽。甚至連渴求太陽的願望也時而變得淡漠。太陽遠離我而存在,在我的眼裏,它的麵容永遠是毫無意義的,悲哀痛苦的。
然而,曾一度懂得在自己的生命內部也會有太陽升起之時的我,幾經彷徨後,又回歸到等待黎明的心境。不論是在每年的冬季要持續五個月之久的信濃山區,還是在好似新開墾的處女地的東京郊外的田野,或是在便於觀賞那城鎮上空的日出的隅田川的岸邊,我一直在翹盼著天明,不僅如此,在漫長的歲月裏,我也曾淪為異邦的旅人。在那時,無論從宛若紫色的泥土般的遙遠的海上,無論從看去如同夢境般流瀉著藍色磷光的熱帶地區的水波之間,也無論是在如冰的石建築鱗次櫛比、林蔭樹淒冷昏黑、萬物仿佛全部結凍了似的寒冷的異鄉街頭,我仍然在固執地盼著天明。甚而在夢中思念著遙遠的日出,踏著朝霞向故鄉迢迢歸來。
我等待了三十多年。恐怕我的一生就要在這樣的等待中度過了。然而,誰都可以擁有太陽。我們的當務之急不僅僅是要追趕眼前的太陽,更重要的是要高高地舉起自己生命內部的太陽。這種想法與日俱增,在我年輕的心靈中深深地紮下了根。
現在我所想象的太陽,已經到了古稀高齡。僅就記憶中的,自物心相合以後的太陽的年齡,如今已經是五十有三。如果加上我無從記得的從前的年齡,那麼太陽是怎樣一位長壽的老人,則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知曉的。
人若到了五十有三的年齡,不衰老者極為少見。頭發逐年增白,牙齒先後脫落,視力也日漸減弱。曾是紅潤的雙頰,變得就像古老的岩壁一樣,刻上了層層皺紋。甚至還在皮膚上留下如同貼在地上的地苔一樣的斑點。許多親密的人相繼過世,不可思議的疾病與晚年的孤獨,在等待著人們。與人的如此軟弱無力相比,太陽的生命力實在是難以估量的。看它那無休無止的飛翔、騰躍,以及每夜沉落不久又放射出紅色朝霞的生氣、真正擁有豐富的老年的,除太陽之外,更有何者?然而,在這個世上,最古老的就是最年輕的。這個道理深深地震撼著我的心靈。
“早上好!”
我再一次致意。仍舊沒有回答。然而我已經到了這樣的年齡,而且感覺到了自己內部的太陽正在醒來,因此我堅信,黎明一定會在不遠的將來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