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榮譽
□[英國]培根
人的榮譽應當與人的價值成正比。如果榮譽大於價值,不會使人信服。反之,內在價值大於榮譽,則不易被發現。
一個人若完成了沒有人做過的,或雖做過但未得成功的事業——那麼他所獲得的榮譽,將遠遠高於追隨別人而做的事業,哪怕後者更難。
如果說一個人所做的事業有益於社會,有益於人民,有益於各行各業,那麼他得到的榮譽就會更大。
有的人為了榮譽失去了崇高的東西,那又能怪得了誰呢,隻能說他自我保護意識很差。如果能做成別人都嚐試而失敗過的事,那麼他的名字將像多麵的鑽石,煥發出最耀眼的光彩。所以,在榮譽的追求上,有競爭的對手是一件好事。聰明的侍從有助於擴散榮譽。西塞羅說過:光榮出自家中。嫉妒是蠶食榮譽的妒蟲,所以要設法征服它。為此就要使人相信,你所追求的目的不在榮譽而在事業,你的成功得之於良機而並非由於你的優異。
君主們的榮譽可以按如下等級排列:第一等是創建國家的人們,如羅馬城者——羅慕洛,波斯建國者——塞拉斯,凱撒帝國——凱撒,奧特曼帝國——奧特曼,伊斯蘭帝國——伊斯梅爾。
第二等是立法者們。國家製度的創設者。如斯巴達立法者——萊卡斯,雅典立法——梭倫,東羅馬皇法——查士丁尼,英國國法——愛德加,西班牙國法——卡斯提。
第三等是那些解放者。他們或者結束了內戰,或者把民族從異族奴役中拯救出來。如奧古斯都、菲思帕斯、奧蘭斯(羅馬皇帝)、英格蘭王亨利七世、法蘭西王亨利四世等。我
□[英國]勞倫斯
我的內心與毒蛇共同存在。盡管它們生死相對,但我必須讓它們和平相處。我必須承認我最隱秘的羞怯和最隱秘的欲望。我必須說:“羞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讓我們互相理解,和平相處吧。”我會成為什麼人,如果我必須超越我最終的或最壞的欲望,那就是超越我自己,它們是我的萌芽、我的莖、我的幹、我的根。如果我說自己是天使的化身,那簡直自不量力。我創造了我自己嗎?我最大的欲望,就是我的成熟,我的興旺。這永遠超越我的意誌,我隻能學會默認。
我時刻想創造,也時刻想死亡。也許,這兩者是完全相等的。也許秋天的衰敗和春天的蓬勃完全是一回事。當然,兩者是互為依存的,它們是物理世界的擴張和收縮。但是,春天才是萬物輪回的開始。秋天的毀滅隻能隨著春天的繁榮而來。所以說,創造是初始的,是源泉,而衰敗則是結果,而且是不可避免的結果,就像水必定要向低處流一樣。
我不能摒棄我的創造欲或者死亡欲,如果那樣,我將失去兩者。假如沒有秋天和冬天的衰敗,也就沒有春天和夏天的繁盛。我必須始終從我舊的存在中解脫出來,麥子由於純粹的創造活動被揉在一起,成了我吃下去的純創造物——麵包。來自麥子的創造之火進入我的血液。
現在,作為創造力醞釀的傑作麵包被分解了,變成一堆大火使我的血液沸騰,而水汪汪的物質則通過我的肚子流入地下。我們的生命中存在著兩種運動,難道有必要為其中一種運動羞怯嗎?在我的血液中,火在我已經吃下的小麥麵包中忽隱忽現,在更遠更高的創造中閃爍,對我來說這是羞愧呢?還是驕傲?如果在我的血液中滲出一些苦澀的汗水,這怎麼能說是羞恥呢?當我的意識中顯出腐敗之流的沉重的沼澤花時,又怎麼能說是羞恥呢?那變為腐物的廢渣自然要通過我的腸道向下流出,因為它們的根紮在濁流中。
毒蛇在我腹中的一塊清淨之地福生,如同那就是它的安樂所。難道它不會爬進我的意識?當它抬起那低垂的頭,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時,難道我應該用棍子將它殺死?我是應該殺死它呢?還是蒙上我那看見它的眼睛?然而,無論怎樣,它都將存在於那裏。
那麼,就讓腐敗之蛇在我們體內堂而皇之地獲得它的地位吧。來吧,有斑紋的可惡的大蛇,這兒有你自己的存在,你自己的正義,是的,還有你自己所向往的美。來吧,在我精神的太陽裏優雅地躺下,在我內心的理解中安然地入睡,我能感覺出你的存在並為之十分滿意。精神上的自由
□[法國]羅曼·羅蘭
人應當做自己的主宰,不要任由別人來替你判定所做事情之好壞,就算他是極優秀的人、最行得正的人或你最愛的人。每個人應當做的事,都該由自己來尋找,如果必要的話,還應該以無比的耐力,就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要不停地搜尋下去。
自己所得到的半分真實,遠比人雲亦雲的完整真理還要來得有價值。讓人閉著眼睛像奴隸般屈從承受的真理,不過是一種虛偽。
站起來吧!人類。張開眼睛看看你的四周!不要恐懼!靠自己的努力所贏得的僅有的真實,是最燦爛的光明。重要的不是積蓄很多知識,而是不論多與少,這些知識都必須是自己的心血所培育出來的收獲,是自由努力的成果。
隻有精神上的自由,才是無價的至寶!你的第一個責任
□[德國]費爾巴哈
道德是生活的基礎。如果由於饑餓,由於貧窮,你腹內空空,那麼不論在你的頭腦中、在你的心中或在你的感覺中,都不會有道德的基礎和資料。
於是,你的第一個責任便是使自己幸福。隻有你自己幸福,你才能使別人幸福;幸福的人,都希望在自己的周圍能看到幸福的人。
在野蠻時代不被認為是不道德的事情,在文明時代就會被認為是不道德的。
我的良心的呼聲不是獨立的呼聲,它不是由蔚藍的天空響徹下來的呼聲或以某種自然發生的神奇方式由自身發生出來的呼聲;它隻是受我損害者的苦痛叫喊的回聲,也是一個由於侮辱了別人而同時侮辱了自己的人的有罪判決的回聲。
正如受到外部因素約束性的、強迫性的限製的權利,使我的追求幸福的願望同你的以及別人的追求幸福的願望取得協調那樣,受到內心親切的、誠懇的和自願的限製的道德,也使我追求幸福的願望同你的以及別人的追求幸福的願望取得一致。我的權利就是法律所承認的我的追求幸福的願望;我的義務就是我必須承認別人追求幸福的願望。健康
□[德國]叔本華
能夠促使心情愉快的不是財富,而是健康。
我們不是常在下層階級——勞動階級,特別是工作在野外的人們臉上找到愉快滿足的表情嗎?而那些富有的上層人士不常是愁容滿麵,滿懷苦惱嗎?所以我們當盡力維護健康,惟有健康方能綻放愉悅的花朵。
至於如何維護健康實在也無需我來指明——避免任何種類的過度放縱和動蕩不安的情緒,但也不要太抑製自己。要經常做戶外運動、冷水浴以及遵守衛生原則。沒有適度的日常運動,便不可能永遠健康,生命過程便是依賴體內的各種器官的不停運動,運動的結果不僅影響到有關身體各部分,也影響全身。亞裏士多德說:“生命便是運動。”運動也的確是生命的本質。有機體的所有部分都一刻不停地迅速運動著。比如說,心髒在一收一張間有力而不息地跳動,每跳28次便把所有的血液由動脈送到靜脈再分布到身體各處的微細血管中。肺像個蒸氣引擎無休止地膨脹、收縮。內髒也總在蠕動工作著。各種腺體不斷地吸收再分泌激素。甚至於腦也隨著脈搏的跳動和我們的呼吸而運動著。世上有無數的人注定要從事坐辦公室的工作,他們無法經常運動了。體內的騷動和體外的靜止無法調和,必然產生顯著的對立。本來體內的運動也需要適度的體外運動來平衡,否則就會產生情緒的困擾。大樹要繁盛榮茂也須風來吹動。人的體外運動須與體內運動平衡,此點尤為重要。
幸福係之於人的精神,精神的好壞又與健康息息相關。
這隻要想想我們對同樣的外界環境和事件,在健康強壯時和纏綿病榻時的看法及感受如何不同,即可看出。使我們幸福或不幸福的,並非客觀事件,而是那些事件給予我們的影響和我們對它的看法。就像伊皮泰特斯所說:“人們不受事物影響,卻受他們對事物看法的影響。”
一般來說,人的幸福十之八九有賴健康的身心。有了健康,每件事都是令人快樂的;失掉健康就失掉了快樂。即使人具有偉大的心靈,快活樂觀的氣質,也會因健康的喪失而黯然失色,甚至變質。所以當兩人見麵時,我們首先便問候對方的健康情形,相互祝福身體康泰,因為健康實在是成就人類幸福最重要的成份。隻有愚昧的人才會為了其他的幸福犧牲健康。不管其他幸福是功、名、利、祿、學識,還是過眼煙雲似的感官享受,世間沒有任何事比健康來得更重要了。本性的回歸
□[德國]叔本華
每做一件事,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別人會怎樣看,人生中幾乎有一半的麻煩與困擾就是來自於我們對行動結果的焦慮上。這種焦慮來源於自尊心,人們對它也因日久麻痹而沒有了感覺。我們的弄虛作假以及裝模作樣都是源於擔心別人會怎麼說的焦慮上。如果沒有了這種焦慮,奢求也就無從談及了。
各種形式的驕傲,不論表麵上多麼不同,骨子裏都有這種擔心別人會怎麼說的焦慮,然而這種憂慮所付出的代價又是多麼大啊!
因為,當一個人年華老去,沒有能力來享受各種感官之樂時,除了貪婪,虛榮和驕傲就是他惟一擁有的了。
要知道幸福是存在於心靈的平和及滿足中的。所以,要得到幸福就必須合理地限製這種擔心別人會怎麼說的本能衝動,我們要將4/5的分量切除掉,這樣才能拔去身上那根常令我們痛苦的刺。當然要做到這一點是很困難的,因為此類衝動是人性內自然的執拗。
製止這種普遍愚昧的惟一方法就是認清這是一種愚昧,一個人若完全知道了別人對自己的評價,那他會煩死的。最後,我們清楚地知道,與其他許多事情比較,榮譽對我們的生活來說並沒有直接的價值,而隻有間接價值。如果人們果能從這個愚昧的想法中掙脫出來,他就可以獲得現在所不能想像的平和與快樂:他麵對世界時會更堅定、更自信,不必再拘謹不安了。
換句話說,我們能夠“歸返到本性”上生活了。同時我們也可以避免許多厄運,這些厄運是由於我們現在隻追尋別人的意見而造成的。由於我們的愚昧造成的厄運隻有當我們不再在意這些不可捉摸的陰影,並注意真實時才能避免,這樣我們在享受美好的真實時才不會遇到阻礙。但是,別忘了:值得做的事都是難做的事。紅房子
□[德國]黑塞
紅房子,我從你那裏得到了整個阿爾卑斯山南麵的芬芳,小花園裏的,葡萄林裏的。我多次從你身旁經過,初次經過時,我的流浪的樂趣就震顫地想起它的對稱極,我又一次奏起往昔經常彈奏的旋律:有一個家,綠色花園裏的一幢紅房子,周圍一片寂靜,遠離村落;在小房間裏,朝北放著我的床,我自己的床;在小房間裏,朝南擺著我的桌子,旁邊牆壁上掛著一幅小小的古老的聖母像,那是我在多年前的一次旅途中,在布雷西亞買到的。
我的人生也是在旅行的欲望和安家的願望之間漸漸消逝的,正如來自清晨——白晝——夜月亮的完整。也許有朝一日我會達到這樣的境地,旅途和遠方在心靈中屬我所有,我心靈中有它們的圖像,不必再把它們變成為現實。也許有朝一日我還會到達這樣的境地,我心靈中有家鄉,那就不會再向花園和紅房子以目送情了。
我希望有一個中心所有的力都能在這個中心兩邊保持平衡,清晨放出,夜晚歸來,那時,生活將是多麼不同啊!
然而,這樣的中心並未在我的生活中形成,一切仍在震顫地在許多組正極和負極之間搖擺。這邊是眷念在家安居,那邊是思念永遠在旅途中,這邊是渴望孤獨和幽靜,那邊是思慕愛和團體!我收集過書籍和圖畫,但又把它們轉贈。我曾擺過闊,染上過惡習,也曾轉而去禁欲與苦行。我曾經虔誠地把生命當做根本來崇敬,後來卻又不得不把生命看做是功能並加以愛護。
但是,我的變化並非我能左右。這是神奇的事情。誰要尋找神奇,誰要把它引來,誰要求它幫助,它就逃避誰。我的事情是,飄浮在許多緊張對立的矛盾之間,並且作好了精神準備,如果奇跡突然降臨到我頭上的話。我的事情是,在無數個往與返之間尋找安穩寧靜。
隱藏於蒼翠中的紅房子。我對你已經有過體驗,不想再次體驗了。我曾經有過家鄉,建造過一幢房屋,丈量過牆壁和屋頂,築過花園裏的小徑,也曾把自己的畫掛在自己的牆上。像許許多多人那樣,我也想歸來安隱。我的許多願望已經在生活中實現了。我想成為詩人,也真成了詩人。我想有一所房屋,也真為自己建造了一所。我想有妻室和孩子,後來也都有了。我要同人們談話並影響他們,我也做了。我不能的隻有一件事,阻止實現願望後的不滿足感。但這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我於是懷疑起寫詩來了。我覺得房屋變狹窄了。已經達到的目的,都談不上是目的,每條路都是一條彎路,每次休息都產生新的渴望。
我還會走許多崎嶇或平坦路,還將實現許多願望,但到頭來仍將使我失望。總有一天一切都將顯示它的意義。
那兒,矛盾消失的地方,是涅亞境界。可是,可愛的群星還向我放射出奇異明亮的光。最終的目標
□[日本]池田大作
我曾聽人如此評述當代:既是“飽食時代”和“空閑時代”,也是“頹廢的時代”和“欺詐的時代”,還是“自私與不負責任的時代”。的確,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放縱的時髦風氣。
每個人的人生觀各不相同,想來也未嚐不可。但是,一想到要無所作為地度過這漫長人生,就使人感到無比的空虛無聊。
《涅槃經》說:“人命之不息,過於山水。今日雖存而明日難知。”
意思是說,人類短暫的生命,比滔滔而下的山溪更為迅速,轉眼之間就消逝了。今天雖然平安,可誰也無法保證明日的安定。
《摩耶經》中有一節談到,人生的旅程就是“步步近死地”。一天一天、一步一步接近死亡,這就是人生的真相。
《法華經》中也有一段名言:“三界無安,猶如火宅,充滿眾苦,甚可畏怖。”其中,所謂“三界”便是凡夫所居之現實世界。它就像失了火的房子,煩惱在裏麵熊熊燃燒,充滿了各種苦難。正如經文所說,人生的確離不開煩惱。兒女、家庭、事業等等,細思起來,沒有一件事離得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