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逸暗暗使了眼色,安撫飛羽。有他在,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
「城主,她來了。」黑老夫人精光熠熠的眸子掃向白若雪。
飛羽一臉困惑看著白若雪,雪城與黑鷹門的紛爭,不是因為白若雪反對黑厲和林秋豔的親事嗎?跟她有啥關係?
難不成昨夜,白若雪被她罵了一頓不甘心,就忘了他對林秋豔的執著,顛倒本末,轉而決心對付她啦?
「妳是誰?」眾目睽睽之下,白若雪也沒對飛羽做出什麼失禮之事,反而很有風度,連審視她的目光都平和得不帶半點輕蔑之意。
飛羽眨眨眼,無語了。這世上莫名其妙的人很多,像白若雪這麼莫名其妙的,飛羽還沒見到過。
「昨晚才見,妳今天就要裝不認識嗎?」白若雪漠視飛羽一臉譏嘲,問黑老夫人:「此人與黑鷹門有何關係?」
「城主不是曉得嗎?原本隻是個小丫鬟,如今——」黑老夫人話說一半,故意停頓下來,看著黑逸,等他把話接下去。
「如今,她是我師父門下的弟子。」黑逸不假思索道。
黑老夫人吃驚,瞪著飛羽:「皇甫先生收這丫頭為徒?」
眾人聞言,驚異不定。
黑厲深深凝視飛羽。
白若雪則皺了皺眉,一旦飛羽有皇甫顯當靠山,她的身份就不再微波,至少以後每一個想對她不利的人,動手之前都會認真考慮一番,要不要因她得罪『芳草堂』的當家。
當今世上的珍貴藥材和醫術高手,不是被『芳草堂』壟斷,也被拉攏了,即使皇甫顯早已退出江湖,留下的威名仍震得住場麵。
飛羽一聽黑逸的話,就明白了他的意圖,被這麼體貼的男子維護著,叫她怎麼能不動容,怎麼能不喜歡他?
「原來是皇甫前輩的徒兒,怪不得如此難以捉摸。」白若雪擺出一副淡定姿態,坐在椅上,喝了一口茶。
「你要捉摸啥?」飛羽冷笑,也不管黑鷹門上下對她投射來的異樣眼光。
「皇甫前輩也懂得道門法術?」
「你去問他,芳草堂離這不過三五天路程。」
「……妳的本事全來自皇甫前輩?」
飛羽被白若雪糾纏不清的態度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城主大人是專程來跟我閑聊的嗎?」
「這丫頭真不懂規矩。」黑老夫人對飛羽大大咧咧的樣子十分不滿,然而這丫頭已歸黑逸所有,打狗還要看主人,旁人也不好隨意教訓。
於是老夫人的話一出口,大廳內上,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黑逸。
「她性子率真,不懂掩飾,確實淳樸了點。」黑逸微笑。
按他話裏的意思,懂得規矩的人就不率真不淳樸了?
飛羽掩嘴偷笑,丟給黑逸一記心心相印、愛意滿滿的目光。
這時,黑厲忽然插嘴,問:「白城主還有什麼指教?」
他的話雖是針對白若雪,眼睛卻一直盯著飛羽。
黑逸觀察黑厲的神色,察覺二弟對飛羽的興趣越來越濃厚。黑逸感到幾分不自在,不由得想將那個特別惹人的小姑娘關在屋子裏。
「這次前來,是為了解開一點誤會……」白若雪懶洋洋的開口。
美名遠揚的林秋豔,性情高傲,家世不凡。愛慕她的男子不在少數,受她青睞的卻沒幾個。
黑逸是其中之一,卻因走火入魔疏遠了林秋豔,最終兩人越走越遠,帶給林美人很大的打擊,重創了她的尊嚴。
為了忘卻黑逸,林美人離開家門,到處遊蕩,寄情於山水之間,路上經過雪城,邂逅了城主白若雪。
白若雪一見美人,立即傾心,費力討好。
林秋豔禁不住他多番挽留,便在雪城住了一陣子。其間,不管白若雪怎麼獻殷勤,林秋豔都不為所動,自視甚高的白若雪深感挫敗,大為不甘,纏人的手段也益發的沒分寸。
林秋豔不耐煩他的追求,找機會離開雪城回了家,白若雪卻帶著一堆奇珍異寶追上門,窮追猛打的不像在追求美人,更像是在狩獵。
林秋豔越是逃避,他追得越猛烈,這段情事也成了笑話,在江湖上流傳多時,尤其在雪城十二使搶親失敗後,白若雪本就無存的顏麵,丟得更徹底。
「林姑娘的抉擇,是她的自由,除了她自己,別人哪有資格反對?」
本來為此與黑鷹門鬧得不愉快的白若雪,這下立場一變,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唬得眾人目瞪口呆。
「至於喜宴上的衝突,都是我管教不嚴,手下自作主張,該怎麼責罰就交由黑鷹門處置。」白若雪讓身邊十二人站出來。
黑鷹門上下無不驚奇,看著白若雪唱作俱佳的表現,再看那垂頭反省的十二使,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接手?
「哈——」一聲突兀的笑,冷不防闖入。
白若雪寒冰的眸子掃向笑得不合時宜的飛羽。「這位姑娘有何見解?」
雪城十二使來搶親的時候,可是態度明確,就是要擄掠新娘的,現在白若雪倒把關係撇得幹幹淨淨,什麼叫睜眼說瞎話,飛羽總算搞明白了。
「見解是沒有,但最近這陣子,你們頻頻來黑鷹門鬧事也是誤會嗎?還是說,城主有更豐富的解釋?」
「自然都是誤會,就為了解開誤會,今天才正式上門拜訪,姑娘有什麼不滿盡管提出來,我們慢慢解決。」
飛羽一邊嗤笑,一邊退到黑逸身後,臉上的不屑神色讓白若雪握緊了藏在衣袖內的拳頭。
「既然是誤會,說明白了,大家心裏也就舒坦了,不用放在心上。」黑老夫人沉默片刻,識趣的打圓場。
畢竟白若雪富可敵國的爹和高貴無比的娘都還活著,黑鷹門還是得賣他幾分麵子的,人家都上門賠禮了,再計較下去,對黑鷹門也沒什麼好處。
「老夫人如此雅量,真叫晚輩佩服。」白若雪早預料到有台階可下,馬上一揮手,身邊低頭認錯的十二使立刻又雄糾糾氣昂昂了。
黑老夫人幹笑了幾聲,一派氣度恢弘的態度和白若雪寒暄了起來,隻是講不到三句話,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大廳門口傳了過來。
隻見黑厲的小廝倉皇跑來,一邊叫道:「二少爺,大事不好了!」
「沒見客人在嘛,怎麼如此莽撞!」黑老夫人瞥了飛羽一眼,嘴巴叱著小廝,眼睛直盯著飛羽。
飛羽不痛不癢,卻聽小廝挨了教訓後,仍是焦急,衝口就道:「二少奶奶被人被劫走了!」
眾人大驚失色,立即看向安之若素的白若雪。
白若雪攤手,一臉無辜。他人好好的坐在這,身旁的手下一個不少,誰要潑他髒水,得先找齊了證據,不然他會翻臉。
「誰幹的?」黑老夫人震怒而起。
黑厲趕緊上前攙扶,視線時不時的圍繞白若雪,意有所指道:「光天化日之下,有膽子上黑鷹門興風作浪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白若雪笑了,笑容耐人尋味。
黑逸默不作聲,忽然起身,離開大廳。
飛羽知道黑逸要去追人,趕緊跟上,經過白若雪身前時,神色悠閑的白若雪並沒有阻止,然而,他說出一句話,使得黑逸早已遠去的身影也為之停頓。
「人沒了,妳可開心啦?」白若雪這麼對飛羽說。
飛羽一聽,如墜五裏霧中:「你說啥?」
白若雪笑道:「這麼一來,妳的二少爺又可以和妳在一起了。」
這家夥在胡說八道啥啊?飛羽愣住了,旁人卻因為白若雪的話有了聯想,對飛羽產生了懷疑。
「莫非,秋豔被劫,和妳有關?」黑厲第一個問出疑惑。
這太異想天開了吧?白若雪隨便一講就信了,黑厲是多麼沒腦呀?飛羽追到黑逸身旁,對著黑厲與笑得別有含義的白若雪做鬼臉。
「站住,解釋清楚!」黑厲邁步欲追。
「二弟!」黑逸低聲一喝,不怒自威。
黑厲腳步一頓,麵色彷徨。
白若雪挑了挑眉:「打攪多時,我也該告辭了。」
黑逸二話不說,帶著飛羽離開。
飛羽注視他平靜的容顏,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兩人躍上高處,黑逸極目遠眺,選了個方向,繼續追查。
「白若雪為什麼要出言誣蔑我?」飛羽邊跑邊問。
「報複妳昨晚對他不敬?」黑逸隻想得出一個理由。
「幼稚。」飛羽哼了一聲:「你弟媳是他劫走的嗎?」
「多半是。」除了白若雪,沒人會上黑鷹門擄掠林秋豔。
「他特地上門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再派人趁你們不備下手?」飛羽推算著白若雪的安排,感到好笑。
「家裏人都以為他來鬧事,全部留守大廳,等他了。」
「沒想到他會如此下作,為了搶人媳婦還搞聲東擊西的把戲。」飛羽笑了。「這麼一來,隻會讓你弟媳更厭惡他吧?」
「說不準,也許他另有想法。」黑逸身如飛燕,輕靈起伏間,飛揚而去,回頭見飛羽追趕不上,總是頻頻回頭拉她一把,拉了幾次,幹脆抱起她。
「你要去追查?」飛羽為了跟上他的腳步,賣命的追,呼吸急促,說話的聲調也不平穩。
她的武學根基淺薄,若是遇上危險,隻能用粗淺的道術防身。
白若雪那番話給她帶來多少麻煩,現在還無法估計,但可以確定,黑逸不在時,她獨自呆在黑鷹門絕對別想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