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纏著黑逸,與他躍上半空,越過人群和街道,行進如風。
她有些吃力,幹脆整個人貼在他身旁,讓他帶動,他的速度極快,往往她一眨眼,周圍的景色已變,但他體貼地護著她,使她紊亂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隻是,不管她如何巡視都瞧不出哪有可疑人物?
「目前是找不到,多半是躲起來了。」黑逸眼見追尋無果,幹脆停在一座城樓最高處,目光鎖定了一個方位,打算立即派人在這些地點上巡查。
「其實,我可以幫你。」飛羽離開他的懷抱,小心翼翼的站在樓頂屋簷上。
黑逸對她的自告奮勇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期盼。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有這麼不可信嗎?」飛羽跺了跺腳,不料腳下一滑,差點從屋簷上摔下。
幸虧黑逸眼捷手快,將她攔腰抱住,對於她可不可信,他隻能用麵無表情來傳達內心的想法。
飛羽的臉蛋倏地漲紅,在黑逸麵前,她永遠毛躁得像個孩子,什麼事都做不好。她羞惱了,又渴望為他付出,回報他對自己的關懷照顧。
「我真的有本事,不要小看我啦,讓我試試。」飛羽從袖袋中取出幾張黃紙,咬破指尖,在紙上畫下幾個符號。
黑逸低頭,看不懂她畫些什麼。「我需要放開妳嗎?」
「不不不,抱得緊一點,萬一風太大我會站不穩的。」
連站都站不穩的她到底能為他做什麼呢?黑逸開始有點期待。
「林秋豔的生辰八字你曉得嗎?」
黑逸想了想便給她詳細答案,見她指尖輕描,將一排數位寫於紙上,他知道她又要使用道術了。
飛羽畫好了,手一揚,紙片定在半空,她手指比劃,輕吟口訣,下一刻,就見紙片飛天而起,瞬間化為栩栩如生的鳥雀,朝著某處飛去。
「我們跟上去。」飛羽拍了拍黑逸的手背,咧嘴而笑,這次她一定要證明自己的用處,他刮目相看!
黑逸順著她的指示,追蹤黃符變化的鳥雀,越過半座城,來到距離黑鷹門隻隔了一條街的宅院。
「此處是本地名門望族的住宅。」黑逸避開房屋四周偶爾經過的行人,繼續緊跟著鳥雀的蹤影,潛入住宅,抱著飛羽隱藏在人家庭院裏的假山後。
「你在這有認識的人?」飛羽小聲問他。
黑逸搖頭:「隻是小時候隨父親前來拜訪過這裏的主人。」
「我的追蹤術肯定沒錯,林秋豔一定在這,我們快點去找人。」
此刻正值雲淡風輕的午後,宅院裏的人似乎都在休息。
黑逸觀察了一番,沒見到幾個人影,同時也沒看到什麼可疑的身影,然而那隻鳥雀偏偏停在靠近後花園的房屋外,在窗口邊盤旋不去。
黑逸帶著飛羽偷偷摸摸靠近,剛剛抵達窗口邊,就見窗戶被人從裏麵推開。
飛羽忙不迭的拉著黑逸跳到一旁的花叢裏,在兩人躲入花叢的瞬間,有人探頭出窗外打量了片刻。
飛羽捂住嘴巴,與黑逸跌坐在花草中,兩人都屏息著一動不動,麵麵相。
暖暖的陽光灑落在花草之間,也照亮了他們眼底的笑意。
相視片刻,他們忍不住彎起嘴角,無聲的愉悅浮現於眼角眉梢,如同一起惡作劇的孩子,童稚的樂趣在兩人心底萌發。
啪的一響,窗子又關上了,兩人從心意相通的柔情氛圍中清醒過來。
飛羽嬌豔的雙頰似抹了胭脂,紅彤彤的,如誘人采擷的紅果子,她手指一動,停留在窗台下的鳥雀飛入花叢,停落在她指尖,隨著她的念誦,慢慢變回一張畫滿符咒的黃紙。
黑逸收攏心神,正想說句什麼,打破此刻逐漸迷亂的氣氛,敏銳的聽力卻在此時捕捉到由遠而近的輕微腳步聲。
他向飛羽做了個手勢,兩人再度屏住氣息,藏在花叢裏仿佛與四周的景物同化為一體。
花叢外,一群人快步走過,領頭的赫然是一身白衣的白若雪,跟在他身旁的是位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
白若雪問那男子:「人怎麼樣?」
「人正關在房裏,昏迷著。挑了可靠的人在屋內把守,不會有事的,請小侯爺放心。」
「幾時可以出發?」
「人手都準備好了,再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我倒要看看,以官府名義外出的車隊,黑鷹門還怎麼盤查?」白若雪得意的笑,不忘誇獎那人:「做得不錯。」
那中年男子正是本地官員,也是這座府邸的新主人,為了討好白若雪,給予他不少支持。「還望小侯爺在公主麵前美言幾句。」
白若雪笑而不語,心裏罵對方腦殘。他借助官府的人手、場地搶人媳婦,這種傷風敗得的行為怎麼能讓娘親知道?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房門外,裏麵人聽到聲音,主動開門。
白若雪施施然的走了進去,旁人紛紛行禮,他如同戰勝歸來的將領,笑得頗為自得,走到床邊,拉開簾子,見到一名美貌女子昏睡在大床上,白若雪的笑容更加粲然。
「我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坐在床邊,手指拈起那美貌女子一綹發絲,白若雪喃喃自語。
那昏迷中的女子,就是黑鷹門被擄掠走的二少奶奶,林秋豔。
對於這位豔名遠播的美人,白若雪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他驕傲,林秋豔比他更驕傲,他不凡,林秋豔和他同樣不凡。
在這世上,白若雪想不到有哪個女子能配得上他,但他遇到林秋豔,經過評估,他決定給予她機會與他相伴一生。
哪知道這莫大的榮幸,人家不僅不屑一顧,還畏而遠之,令他顏麵不光,甚為不滿。
於是林秋豔越是抗拒逃避,白若雪越是窮追猛打不肯放手,到最後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愛這個女人?他隻能確定,自己不容許被拒絕!
「小侯爺,一切都打點好了,要上路了嗎?」負責接待白若雪的官員,走到一旁詢問。
白若雪點了點頭,正要抱起林秋豔上路,冷不防一道幾分耳熟的嘲笑聲在窗台處響起,令他打起戒備。
「強搶人妻這種事,傳出去對你名譽不太好吧,小侯爺?」笑聲過後,又是一句出人意料的質問,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白若雪腦海裏閃過了一道身影,那總是跟隨在黑逸左右的飛羽。
他眉頭一皺,屋內眾人不等他命令,立刻跑出房外抓人,然而,轉眼間,隻聽屋外傳出不屬於年輕女子的哀嚎聲。
白若雪果斷抱起林秋豔,走出門便見一群人倒在地上慘叫,其中一人還被踩在腳底,那腳的主人麵容嬌俏,眼如寒星,閃閃動人,在她身後的,是黑鷹門的大少爺,氣定神閑的黑逸。
「白城主,有禮了。」黑逸客客氣氣的朝白若雪拱手致敬。
飛羽站在他身邊,對白若雪嘲弄道:「抱著人家弟媳手不酸嗎?」
白若雪幽幽一歎,將林秋豔交給旁人。
「看來,這家夥是不打算將你弟媳還來了。」飛羽見狀,屈肘撞了撞黑逸的手臂。
白若雪吩咐旁人:「你們先走。」
他的意思是想獨自斷後了?飛羽冷笑,她和黑逸是白若雪一個人就能對付的嗎?他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輕視別人了?
「白城主,請三思。」黑逸沉聲道。
「少跟他囉嗦,搶人啦!」飛羽手一揚,紙片紛飛。
白若雪飛身一縱,襲向飛羽,黑逸出手阻擾,三人的身影剛剛交纏在一起,白若雪的十二使已趕來救急。
「抓住那個丫頭!」白若雪向手下命令,取出身後的扇子,攻擊黑逸。那扇子黑鐵為骨,長約兩尺,由白若雪使來,仿佛無堅不摧的匕首,煞氣凜凜。
自從黑逸走火入魔,江湖上就沒人再見過他被傳得出神入化的身手。白若雪向來好勝,一動手見黑逸處處禮讓,忍不住想動真格,試試對方的功夫到底是不是像傳聞的那麼高深莫測。
他不擔心惹火了黑逸,使對方狂性大發。黑逸卻擔心殺意一起,把對方給弄個三長兩短的不好交代。
「黑逸,不要手下留情啊!」在一旁對付雪城十二使的飛羽,分心關注黑逸的狀況,結果差點被打倒在地。
她氣憤的施展出所能用的各種道術,邊打邊罵,卻不知十二使看她是女孩子,其實已手下留情。
「聽到了嗎?」白若雪一聽飛羽叫喚,就知手下沒有盡力,學著飛羽要求手下們更狠更殘酷一點。
兩人像天生八字不合的冤家,各自應敵的同時還能抽出空閑互瞪。
黑逸眼見飛羽形勢不妙,警告白若雪:「城主,再不收手,出了什麼差錯就得請您自行承擔了。」
「有本事,盡管使出來!」白若雪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