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內蒙,沒有見到草原,卻來到了山上。
順著蜿蜒的山路,我們的汽車緩緩地行進在鬆林之間。
車窗外鬆林一望無際,我卻幾乎是漫不經心讓眼前的草木掠過。也是,你看那鬆樹,雖然也挺拔向上,枝葉繁茂,卻不見一棵粗壯有力,你看那樹下的野草山花,雖然也鬱鬱叢叢,長勢旺盛,卻不見一株奇異引人。它們是那樣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於是,我繼續昏昏欲睡。
途中下車休息。導遊告訴我們,這裏的鬆林有幾百年曆史了,就在這綠色的植被下,是堅硬的火山岩石。這裏,是火山地貌,很久很久以前,曾經火山爆發……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我睡意全消。導遊說的不錯,駐足看去,還有暴露的火山岩石處處可見。
透過眼前這火山岩石,我仿佛看到:
隨著火山口衝天烈火的爆發,滾滾岩漿噴湧而出,洶湧奔流。霎時,火山岩漿化為一個巨大的魔鬼,那樣地猙獰,那樣地殘暴。它到處肆虐著,山著火了,地著火了,天著火了,整個世界著火了,滾滾烈焰,茫茫火海。岩漿奔流之處,烈火蔓延之處,魔鬼無情地殘酷地吞噬著一切生命。一切生命,隨著火山的爆發,化為灰燼,化為烏有……
很久很久,魔鬼終於疲倦了。這裏重又歸於平靜,死一樣的平靜,這裏成了一個死亡的世界,沒有一點生命的世界。
但是,生命沒有從此滅絕,生命不會從此滅絕。
一年又一年,幾百年過去了,幾千年過去了,幾萬年過去了……這裏終於有了新生,生命終於在這裏重又尋找到了自己的根基,大自然終於在這裏重新展示了自己不屈不撓的風骨。
這,便是眼前的蒼鬆綠草。
此刻,麵對這蒼鬆綠草,我不禁肅然起敬。你看,這裏的蒼鬆雖然不很粗壯,挺拔向上之中給你的卻分明是非凡的頑強和堅毅;這裏的綠草雖然沒有什麼奇異之處,鬱鬱蔥蔥之中給你的卻分明是非凡的力量和希望。我不禁懷著一種對生命力的敬畏,久久地駐足,凝視著這眼前的蒼鬆綠草,參悟著這綠色的生命。
生命似乎脆弱,但人生難以徹底毀滅;災難似乎可以毀掉生命,但災難也可以讓人重獲新生。
我們需要的隻是百折不撓地持之以恒地追尋。
我知道,這火山岩石上牢牢紮根的蒼鬆綠草,已經把一種無形的東西注入我的整個生命。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吹跑了我身上幾天來旅途的疲憊。我的精神隨之一振,開始了新的旅程。
200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