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村務公開欄上賀世普那首詩,確是賀端陽貼上去的。原來賀端陽見鄉上那麼多的領導都突然到賀家灣來了,心下起了疑,急忙去叫興成和賀毅幫忙打聽。回到家後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自從國家免除農民的農業稅後,鄉上的幹部再也用不著到農民家裏催糧催款,便很少下鄉了。不但很少下鄉,就是到鄉政府辦事,如果不是趕場的日子也很少能看見他們的身影。故而老百姓把他們叫作了“趕場天幹部”。意思便是說如今的鄉幹部因為沒事可做,上班也便是像老百姓趕場一樣,三天或更長時間才到鄉上來一趟。假如上麵來了什麼“中心工作”,非到村裏要點情況不可時,一般也是辦事員來到村上,不是直接到村支書家裏,就是到村主任家裏,吃一頓飯,打半天麻將,臨走時再向支書或主任索要自己所需要的數字或情況。支書和主任自然明白上麵需要什麼樣的數字和情況,也便投其所好,胡謅出幾個數字和幾點情況。鄉幹部在本子上把村支書或主任的話記下後,便圓滿完成了下鄉的任務,打道回府了。這便是現實鄉上普遍的工作狀況。因此,今日伍書記帶了這麼多鄉上領導到賀家灣來,又怎能不引起賀端陽的懷疑呢?何況又是處於眼下這個特別的敏感時期!賀端陽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聽說鄉上那夥人又到村上開會去了,想了一會兒,便把賀世普那首《選票是理,民意是天》的詩,立即用紅紙重新抄了出來,拿去又貼在村委會的村務公開欄上了。他想用這種方法,試探一下鄉上那夥人的反應和態度,看他們究竟是幹什麼來了。

端陽懷疑得不錯。吃中午飯的時候,賀毅便從賀榮那裏獲得了村上開會的內容,連飯也顧不得吃,便急匆匆地朝端陽家裏跑來了。一看見端陽就氣衝衝地說:“狗日的些,真的是幫賀國藩助威來了!”說著也不等端陽問,便把從賀榮那裏聽來的會議內容對端陽說了一遍,說完又氣憤地說:“這哪裏是開會,明明是在給現任的村委會班子打廣告嘛!”

正說著,賀興成也匆匆忙忙地跑來了,一進門便道:“龜兒子穿的連襠褲,硬是不假!”端陽又忙問:“你得到了什麼消息?”興成道:“剛才我碰到開會回去的賀望均,他跟我說,你跟端陽說一聲,叫他莫去爭什麼村主任了!我一聽忙問,怎麼叫他莫爭了呢?他說,爭也是白爭,鄉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想叫賀國藩繼續當!說著,把姓伍的講的話跟我說了一遍。我一聽那話連傻瓜都明白他們確實是來幫賀國藩拉票的!”賀毅聽後繼續憤憤地道:“蛇鼠一窩!真是蛇鼠一窩!”端陽聽了賀毅和興成的話突然不作聲了,半晌才皺著眉頭,無計可施地道:“他們這樣做,明顯是違反了公平競爭原則,可人家是政府,是組織,我們又拿他們沒法,怎麼辦呢?”興成突然氣憤地說:“他們能找人助威、打廣告,我們為什麼不能也去找幾個人,來幫我們一下子?”

一語未了,賀毅立即明白了過來,突然拍掌叫道:“是呀,我們又不是沒有人,他們前頭作得揖,我們後頭為什麼不能跟著彎腰?”端陽眼前也是一亮,卻道:“我們去找哪個才能幫我們呢?”賀毅道:“世普老叔!你忘了世普老叔不是支持我們,還專門給你寫了詩鼓勵嗎?世普老叔雖然隻是個中學校長,可他那個中學校長特殊,隻比縣委書記、縣長矮半片篾片,級別比姓伍的大,叫他回來幫我們一下,那姓伍的說不定還要屁顛屁顛地陪著呢!”端陽一聽這話,心裏直叫苦,因為隻有他明白老叔那首詩並非是專門為他寫的。想了一想,便道:“老叔的級別和麵子自然比姓伍的大,可我了解老叔的為人,是個書呆子,他恐怕不得回來做這個事……”一語未完,興成突然道:“不找他,找我幺爸去!幺爸不是答應過要支持你把賀國藩拉下去嗎?說不定幺爸在社會上還要比老叔吃得開些!讓他在縣上找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到賀家灣走一趟,又不花他多少事,怎麼又不行?”端陽聽了心裏既高興,又覺得把握不大,便又道:“這辦法好是好,可就不知道世海叔會不會答應?”興成道:“你還沒有去說,怎麼知道他不會答應呢?”說罷馬上又大包大攬地道:“我知道你丟不下那張臉去求人!這樣,下午我進城幫你去說!我們是親叔侄,有什麼話比你好說些!”端陽一聽這話高興起來,馬上感激地道:“好,大哥,你有這份心,真是太好了!下午你就幫兄弟跑一趟,當兄弟的以後一定報答!”興成道:“弟弟兄兄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我也是爭那一口氣!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帶回好消息來!”說畢又道:“我聽賀望均說,賀良毅把你貼到村務公開欄上世普老叔那首詩又給撕了!”端陽道:“撕了算了,他們能撕,我們能貼!下午你進城,把老叔這首詩多複印些回來,我們在村裏到處都貼,看他們撕不撕得完?”賀毅也道:“對,雖然老叔沒有回來,但我們也要給灣裏的人造成一種老叔是支持我們的印象!”興成也馬上道:“行,你把老叔那首詩,給我吧!”端陽立即進屋,找出了賀世普親自抄寫的那詩的底稿交給了賀興成。當天下午,賀興成果然進城去了。

且說伍書記這一招效果果然不錯。本來自從那一年賀端陽向賀國藩發出挑戰,要參加村委會主任選舉以來,因為有了競爭,這村裏前兩屆選舉便一屆比一屆熱鬧起來。尤其是臨近選舉前夕,村裏人人便會不由自主地被卷了進來。人不分男女,地不分南北,也不分是在白天或在晚上,隻要聚在了一起,大家都在談選舉,議選舉,似乎離了選舉,賀家灣人便沒有談話的話題了!有人談,有人議,自然還有人打賭,看賀家灣這一個當權派一個少壯派,哪個能夠獲勝。賭資雖然不大,或一盒煙,或一瓶啤酒,但那打賭的人卻是認真的,紅著臉,較著勁,聲音一個比一個高,都不願服輸的樣子。也有說著說著,互相吵了起來的,翻出了雙方的陳穀子、爛芝麻,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的——幸而這隻是少數,一般都隻發生在不同觀點和立場的兩種人之間。大多數人隻是覺得新鮮,說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這號的事。至於雙方當事人和他們的競選班子,則更是在四處聯絡,各拉其票。無論是聚在一起“日白”,還是牌桌上湊搭子,說不上三兩句話,便是叫對方一定投自己或某某的票!甚至在路上碰了麵,連那打招呼也會變成競選拉票的機會:“哎,不是外人,以後一定投某某一票喲!”

當日村上的會議散了以後,賀家灣便有了一些傳言。到了下午,賀家灣換屆選舉前的熱鬧像是提前到來了。無論是在聊天的人堆裏,還是在搓麻將的牌桌上,人們都在爭相傳說和議論上午伍書記等一行人來村裏視察和開會的事。傳說和議論雖然厲害,可卻不像以往年那樣各爭各的,或發表高見,或慷慨陳言,或駁斥反對,或打賭爭論。今年的主題思想卻是非常明確,那便是說村委會這一屆選舉鄉上已經確定了,村主任還是賀國藩,其他人不要想去爭了,爭也是白爭!還有人說,雖然伍書記沒有明說還是讓賀國藩當,可已經把意思說明了,鄉上是支持賀國藩的!賀端陽今年又沒有什麼啥戲唱了!也有人說,鄉上這麼多人支持賀國藩,賀端陽胳膊怎麼擰得過大腿?趁早死了心算了!加上賀良毅弟兄和賀通良一夥人又到處在人群裏煽風點火,因而那村裏很多人便真相信了這話。一些人剛剛對民主產生一點興趣,想在今年好好參與進去,一聽了這些話便像是熱麵孔碰到了冷屁股上,那點剛漲起來的熱情頓時又被潑熄了。於是在那人們的議論中,雖然少了一些臉紅脖子粗的打賭和爭論,卻又多了一些心灰意冷的話,大家又似乎回到了過去。“搞一歇兒,還是上麵定人腦殼!”“選來選去沒意思,反正都是那幾個現人!”“選哪個都一樣!”“的個民主,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選哪個對我都沒有好處,但不該把我們逗起耍!”“投票時,我就全權委托給你,看你寫哪個都要得!”“我還沒有時間呢!”

人們議論紛紛,或褒或貶,或喜或悲,或發泄或無奈,莫衷一是。唯有那賀貴卻像局外人一般,仍捧著一張報紙,眼睛貼到了紙上般認真地看。賀長軍在外麵聽到了別人的議論,心裏十分為端陽抱不平,便去找他。從賀貴門前過時,見賀貴看報紙的樣子,便笑道:“貴叔,你從報紙上聞出了什麼?”賀貴也不生氣,將頭從報紙上抬了起來,一邊晃著報紙一邊道:“民主!”賀長軍又問:“民主是什麼東西?”賀貴道:“民主就是民主!”賀長軍聽了這話,就有些憤憤不平地便道:“你難道還沒有聽到,到處都議論吼了,說下一屆還是賀國藩當村委會主任!”賀貴道:“下一屆還沒來,焉知還是賀國藩當主任?”賀長軍道:“說是今天伍書記在村裏黨員幹部會上說的。”賀貴也沒直接回答賀長軍,隻是又把頭埋在報紙上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真要像西方學習了,吾族之福音也!”又道:“民主認了真,妖孽何處藏身!”賀長軍聽賀貴東一句、西一句,也聽不甚明白,站了一會兒,便找端陽去了。見了端陽便把自己聽見的話一一跟他說了。端陽聽後心裏雖然也惴惴不安,但仍然自做鎮靜,把興成去城裏找世海的事對他說了一遍。賀長軍聽說興成也進城搬人來給端陽助威,心裏才慢慢安定下來。

第二天上午,興成果然興衝衝地從縣城回來了,連家也沒有回,便徑直來找端陽。一見麵便眉飛色舞地道:“我說幺爸要幫助我們吧,你還有些懷疑!”端陽一聽心裏已經明白,便急忙問道:“真的,世海叔是怎麼說的?”興成就繪聲繪色地將進城的經過給端陽講了一遍,道:“還有什麼說的?包到的湯圓不會散!我到城裏去把伍書記帶人給賀國藩助威的事跟幺爸說了一遍。幺爸說,姓伍的這樣做,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招又特別高,公也公得,私也私得,幫賀國藩拉了票,還讓你們說不出來!我說,不是這樣還是怎麼回事?姓伍的他們太狡猾了!說完又問幺爸我們現在又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大房的人仗著有鄉上那夥人撐腰,就老在我們小房人腦殼上屙屎吧?再說,賀國藩是個什麼東西?當年不是他把你整得灰溜溜的嗎?幺爸說,這些我都知道,我也說過要支持端陽把賀國藩拉下來!不就是找幾個人助下威嗎?他們能做到,難道我賀世海就做不到?我如果不給你們找兩個人到賀家灣來一趟,端陽還會說我這點出息都沒有!你放心,我找兩個人官比姓伍的還大!我一聽高興了,忙問幺爸這兩個人叫什麼名字,在縣上當什麼官?幺爸說,你現在不要問,今晚上就知道了!說完,幺爸就夾起包包出去了。到了晚上,幺爸一進屋就跟我說,那事情定了,過一兩天,縣上燕副主席就帶人到賀家灣視察農村農業工作!我一聽又忙問,燕副主席是個什麼官?他起不起得到作用喲?幺爸說,燕副主席怎麼會起不到作用?你不知道,回去跟端陽說了,他自然知道!”

興成一口氣將進城的經過跟賀端陽說完了,方才看著端陽道:“你說那燕副主席官究竟有好大?”端陽道:“按說起來官倒是要比姓伍的大一級,也算是縣上四大家領導之一,隻不過是政協副主席!”說完又看著興成道:“你晚上看電視,就沒有看過我們縣上的新聞?燕副主席經常會出席縣上四大家的會議……”興成沒等端陽說完,便道:“我不喜歡看縣上的電視節目,一會兒就在賣狗皮膏藥!再說,縣上的新聞天天晚上都是那幾個當官的鬼影子在晃,晃得人卵包都是氣,還有什麼看頭?”

端陽笑道:“燕副主席能來也是一件大好事!當兄弟的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說完也沒等興成答話,又突然問道:“哎,世海叔這天也回來嗎?”興成道:“我也問過幺爸,幺爸說這天他就不回來了!”端陽突然有些泄氣了,道:“人在人情在,他請的客他都不陪到回來,要是姓燕的不給他麵子,不是都耍了我們?”又問:“世海叔怎麼不回來呢?”興成道:“你那次回來不是跟我們擺過嗎?幺爸正在爭取當下一屆的市人大代表。市人大代表要經過縣人代會選舉!以後縣上開人代會,姓伍的是我們這個鄉人大代表團的團長。所以幺爸說他不直接出麵比較好,免得跟姓伍的鬧翻了,十個說客當不到一個戳客,以後在縣人代會選舉時,姓伍的裝他的怪……”端陽沒等興成說完,明白了,道:“原來是這樣!”興成道:“幺爸雖然不親自回來,可找了一個人陪燕副主席,這個人比他親自回來還起作用……”端陽忙瞪了眼睛問:“找的哪個?”興成道:“這個人你萬年猜不到,是世普老叔……”端陽還沒聽完便驚叫了起來:“什麼,老叔?你說老叔要回來?他怎麼想明白了要親自回來跟我助威?”興成道:“倒不是他大年三十的石磨——想轉了,要回來幫你,是幺爸讓燕副主席給他打了電話,請的他……”

端陽高興得眼睛炯炯發光,揮著手道:“有老叔回來,那就好了!”興成道:“關於老叔回來的事,幺爸叫你當到老叔,說話千萬小心,不要說出是他打的主意!不然,好事倒成壞事了!”端陽有些不明白,又對興成道:“怎麼呢?”興成說:“你還不知道老叔這個人的德性?教書教呆了,隻知道按書本上的話辦事!就是他再好的三親六戚想叫他去跟哪個開點後門,他都不得答應!他如果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肯定不得幹!再說,我聽興仁說老叔和幺爸有些不合!幺爸才進城的時候想拉點教育局的生意,找老叔在中間牽一下線,拿了點錢給老叔,老叔不但不領情,還當麵把幺爸批評了一頓,幺爸從此再沒有找過老叔了!這也罷了,幺爸當了個政協常委老叔也不滿意,有次政協開常委會,老叔還在發言中批評政協,說政協現在成了一個收破爛的筐子,隻要是暴發戶,有幾個臭錢,什麼樣的歪瓜裂棗都可以進來。幺爸知道老叔說的是他,也沒管他,暴發戶就暴發戶嘛,反正政協就是由各界人士組成的嘛!但說個實在話,幺爸也有點看不起老叔,當了個縣重點中學的校長又怎麼?還不是窮酸!所以按說起來,兩個人都是同一個祖宗下來的,又都在城裏,應該互相幫助才對,可現在都有些互不服氣了!”端陽一聽這話方道:“原來是這樣!”說完又道:“老叔也是,都什麼時代了還抱那些死八字!”又問:“那燕副主席一請,老叔怎麼又答應了呢?”興成道:“燕副主席隻是請老叔陪他走一走,視察一下。說那兒是你的老家,你熟悉情況,你雖然不是農業組的,可我也就隻有勞煩你陪我走一趟了!老叔現在在家裏正閑得無聊,一聽燕副主席請他回來視察,也不好駁燕副主席的麵子,所以就答應了!幺爸說隻要他答應回來,哪怕一句話不說,都會給灣裏的人造成一種印象,那就是老叔是支持你的!何況有燕副主席在,他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幺爸說這叫作霸王硬上弓,拉都要把他拉進來,隻是不要讓他識破了!”端陽道:“我明白了!那我們說話做事就盡量小心一些!我們不說老叔要回來的事,隻把燕副主席要來視察的消息去告訴我們的人,讓他們這天都來捧場總可以吧?”說完又道:“你不知道,昨下午到處都議論說我們不行了,這一下我倒要看看,他們還得不得那麼議論了?”興成忙說:“要不得,要不得!幺爸也再三說,在燕副主席沒下來前千萬不要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了!他說,萬一說了,燕副主席又來不了,不是落得讓別人看笑話?”端陽一聽這話,心裏又有些冷了,說:“這樣說起來,燕副主席來不來,還莫得定準哦?”興成道:“來肯定是要來的!幺爸說,他跟燕副主席可以說得上是最鐵的哥們,這點小事燕副主席肯定是要幫忙的!幺爸叫你放心,他把你的情況都給燕副主席講了!燕副主席聽說你對果樹栽培很有一套,就叫你把自己的果園好好整理一下!”端陽一聽這話又高興了,道:“有什麼整理的,前不久我才管理了,放心,保準讓他看了滿意!”說完又對興成道:“那好,我們就不先告訴別人,等燕副主席來的時間確定了,我們再跟賀毅他們說,讓賀春乾、賀國藩和大房的一些人再高興幾天!”興成也說:“就是,到時候他們一下就高興不起來了!”說完興成這才回家去了。

且說賀春乾和賀國藩見自從伍書記等鄉上領導來過,村裏的形勢都在朝著有利於自己這方麵發展,自是十分高興。私下裏便又叫賀良毅、賀通良等人趁熱打鐵,利用伍書記給他們帶來的大好機會,抓緊行動,主動出擊,提前到村民中去拉票。賀春乾、賀國藩衣服的上下口袋裏也整天揣滿脹鼓鼓的香煙,遇到了村裏的男人,一邊老遠就打招呼一邊又掏出煙來,雙手捧著,笑容可掬地遞過去,十分的熱情和謙卑。加上這兩天也沒看見賀端陽他們“興風作浪”了,就以為賀端陽自知胳膊擰不過大腿,從此就安分守己、老實了起來。正為此沾沾自喜的時候,這日下午,伍書記忽又給賀春乾打來一個電話,說明日上午縣政協燕副主席要到賀家灣來視察千畝藥材基地建設情況,讓賀春乾做好彙報的準備工作。賀春乾一聽,便道:“真是來視察藥材基地建設的呀?”伍書記道:“不是來視察藥材基地建設,他還能來做什麼?這老頭子在政協就是分管農業的嘛!你們藥材基地建設是縣上第一批土地流轉、規模經營的項目,這老頭子還沒有來看過,不就是想來看看嘛!”賀春乾道:“有哪些人來?”伍書記道:“我剛才問縣政協辦公室,他們也沒有說具體有哪些人,我想大概就是政協農業組的人嘛!”賀春乾道:“我們怎麼接待,準不準備午飯?”伍書記說:“午飯就不用你們準備了,我們鄉上來安排!”賀春乾又問:“開不開座談會?”伍書記道:“怎麼不開座談會?不過座談會要短,要精心選擇幾個人,發言要多突出村委會的作用!”說完又道:“這說不定是件大好事!前兩天我們鄉上來肯定了你們的成績,現在縣上領導又來視察,難道不是對你們成績的再次肯定?你們一定要抓住領導這次來視察之機,在群眾中大力宣傳村兩委會的成績!”賀春乾一聽伍書記說得很有道理,便高興地道:“明白了,我馬上就去安排!”掛了電話,急忙叫人把賀國藩、賀勁鬆、賀通良、賀賢明等人叫來,說了伍書記電話裏告訴的事。賀勁鬆、賀通良、賀賢明等人一聽也十分高興,商量了一陣,幾個人便分了工。賀春乾、賀通良去藥材基地,找藥廠方的代表布置現場,寫歡迎標語,賀勁鬆回家寫彙報材料。賀國藩和賀賢明則去找“托兒”,落實開座談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