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一
這天上午,賀端陽聽說村裏將選民名單又張貼到村務公開欄上了,就打算去看看。打從賀貴門口過時,又見賀貴坐在門檻上,戴著啤酒瓶底厚的眼鏡在看報紙。端陽看見老頭,忽然想起當年向他請教怎麼才能順利當選村主任。可一轉眼,十多年的時間就過去了,賀貴已經七十多歲,人是比以前更加不如了。就說看報紙的樣子,十多年前雖說視力不好,可報紙和眼睛還能保持一定的距離。如今鼻尖完全落在了報紙上。那模樣不像是在用眼睛看紙上的字,倒是像用鼻子在聞紙上的氣味一樣!身體也更加瘦削,臉上的皺紋又深又長,頭上再也找不出一根黑發,又時不時地咳嗽喘氣。但精神氣還足,走路既不需要人扶持,也不用拐杖,並且還有幾分矯健的樣子。賀端陽走過去喊了一聲:“貴叔,你老人家還看報紙呀?”賀貴聽見喊,抬起頭來,看了端陽一會兒,方才叫道:“哦,是你娃兒呀?”又道:“人非生而知之,不看報紙豈能知天下事?”端陽在他麵前蹲下,說:“你眼睛不好了,少看一些,看以後眼睛瞎了沒有人牽你走路!”賀貴道:“你娃此言差矣!人各有命,閻王叫你今日死,你再強掙,也活不過明天!豈不聞莊子鼓盆而歌乎?”
賀貴說著突然站了起來,將報紙一裹,又往胳肢窩裏一夾,也不和端陽說什麼,便飄飄欲仙地往院子外麵走去。不一會兒他又從牆角轉了回來,滿臉現出緊張的顏色,直道:“鬼來了!鬼來了!”端陽一聽,從地上站了起來道:“貴叔,大白天的,什麼鬼來了……”
一語未了,隻見院子前麵的土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均是鄉上的一幹頭頭腦腦,由伍書記帶著,賀春乾和賀國藩作陪,一邊往這兒走來,一邊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像是參觀視察,又像是走親戚一般,十分親熱的樣子。端陽一下明白了賀貴那話的含義,想起老頭的幽默,不由得咧開嘴笑了。可沒等笑容在臉上停留多久便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地凝結在了臉上。一個問號迅速在心裏升起:“也沒聽說開什麼會,鄉上這樣多的領導怎麼都到村裏來了?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專門來給賀國藩助威的?”想到這裏,端陽便再也顧不上和賀貴說話,急忙轉身找興成、賀毅等人打聽情況去了。
賀端陽猜測得不錯!伍書記等人確是專為賀國藩助威而來。那天伍書記經過一番冥思苦想,覺得在賀家灣村委會換屆選舉問題上,如像過去那麼越俎代庖,無疑會是引火燒身;可如果放任不管,假如賀國藩倒下去了,弄不好也會引火燒身!作難了好一陣子,決定該介入還是得介入。他想了一陣,決定以鄉選舉指導小組主任的身份對賀家灣村的換屆選舉,特別是對原班子的留任做些暗示和引導性的工作。想到這兒,他就馬上給賀春乾打了一個電話,讓賀家灣村委會原班子的人馬明天都在村裏等著,他和鄉黨委一班人要到村裏來視察工作。並且明確要求中午就把飯安排在賀國藩的家裏。賀春乾是個明白人,一聽伍書記要帶鄉黨委一班人來村裏視察,自然明白在這個節骨眼上此番舉動意味著什麼,便不由得在心裏由衷地發出了一陣感歎:“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呀!在這個關鍵時刻,此番舉動,不顯山不露水地對村民發出了一個信號:鄉黨委和鄉政府還是信任賀國藩的!賀國藩繼續擔任下屆村委會主任也是合格的!這何嚐不是一個無聲的表態?在這個無聲的表態的同時,不是也告訴了另外一些人你們不要再去和賀國藩爭了,爭也是爭不過去的!什麼叫引導?這就叫引導!農民的民主意識本來就不高,有了鄉黨委發出的這樣一個信號,還怕村民不跟著組織走?並且這樣一來,也就給他們貫徹‘組織意圖’撐了腰,壯了膽!”賀春乾越想越高興,放下電話便立即樂顛顛地先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賀國藩,然後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布置起來。
卻說賀端陽剛走,賀春乾、賀國藩陪著伍書記一行人就進了賀貴的院子。賀貴沒等他們走近,便丟掉手裏的報紙,弓著身子,把頭俯到地上,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一樣滿地尋找起來。一行人見了甚覺奇怪,賀春乾沒等領導開口,便大聲對賀貴問:“賀貴,你找什麼東西?”賀貴頭也沒抬,一邊繼續在地上察看一邊回道:“怪了,老夫才看見一窩耗子和一條蛇在這裏打鬧玩耍,轉眼就沒見了!”人群中一個姓李的委員聽了,道:“這個時候,蟲和螞蟻都進洞了,哪來的蛇會和耗子玩耍?肯定是你看花了眼!”賀貴道:“老夫雖然眼力不濟,可那麼大一群耗子和一條蛇,豈有看錯之理?”賀貴這話一完,人群中另一姓汪的委員馬上道:“蛇本身就是吃老鼠的,它們怎麼會在一起玩耍?”賀貴道:“豈不聞蛇鼠一窩的話麼?它們本是一夥的,在一起怎會不玩耍?”伍書記一聽這話,臉立即黑了下來。所有的人這時也明白了過來。賀國藩見領導今天本是為自己高高興興而來,這陣卻遇到賀貴這個“瘋子”,便感到十分不安,於是立即對賀貴大聲斥道:“賀貴,你眼看就要到閻王殿去報到了,還亂說什麼?”說完又笑著對伍書記等道:“他是個精神病,領導莫跟他一般見識!走吧!”伍書記們也早知道這人的精神不太正常,也便不理他,果然轉身走了。賀貴聽了賀國藩的話,卻突然生氣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過去拉住了賀國藩道:“你才是有精神病!你至少還欠老夫一條煙,知道不知道?”賀國藩沒明白過來,道:“我什麼時候欠你一條煙了?”賀貴道:“前兩回村委會換屆選舉,你給別人發了煙,嫌老夫手裏隻有一張選票,沒給老夫發,兩回加起來,不就是一條了麼?”賀國藩一聽賀貴的話,立即紅了臉,道:“你亂說,我哪兒發了煙的?”賀貴馬上把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把賀國藩拉得更緊了,梗著頸項大聲道:“你敢抵賴?你不給老夫發煙,便是把老夫打入另冊,是可忍孰不可忍?”賀春乾見這麼多領導在場,賀貴這樣大吵大鬧實在有煞風景,於是便道:“兩盒煙沒吃到就這樣又是拉又是扯的,好不好意思?”賀貴又突然鼓突起頸項上幾條蚯蚓狀的青筋,衝賀春乾道:“豈止是為兩盒煙乎?老夫氣不順,理不平!不平則鳴,不該找你們說說道理乎?”賀春乾見狀急忙道:“好好,以後我給你買條煙來,行了吧?”賀貴道:“此煙非彼煙,老夫豈是吃嗟來之食的?”賀春乾哭笑不得,想去把賀貴拉開,又知道這個倔老頭是越拉越不會罷休的。正無計可施時,突然看見一隻半大貓兒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正銜著賀貴那張報紙在地上使勁兒甩著。賀春乾便突然大喊了一聲:“貓把報紙拖走了!”賀貴回頭看去,果然見那貓咬著報紙又撕又甩的,便急忙鬆了賀國藩過去搶他的報紙了。這兒賀春乾將賀國藩一推,道:“還不快走!”又道:“你跟他兩個都說得清楚?”賀國藩這才搶到前麵走了。
賀貴的家在老院子東頭橫房的偏房裏,有一條小巷子可以直通大院子,但需要從賀貴和前麵賀文獻的屋子穿過。賀春乾怕賀貴繼續拉著他們找麻煩,便帶了伍書記一行人從前麵地壩邊往大院子走了去。大院子裏倒是有兩堆人,一堆老頭,一堆老太太,全是七老八十的樣子。一邊靠著階簷的牆壁坐著曬太陽,一邊雞一嘴、鴨一嘴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看見伍書記一行人,老頭老太們便立即住了嘴,隻瞪起一雙雙有些混濁發黃的眼睛,咧著嘴唇像是打量來鄉間耍猴戲的藝人似的看著他們。伍書記正要打招呼,賀春乾忽然道:“算了,伍書記,跟他們說什麼也是白說!我看還是到村委會辦公室先開會吧!那兒的人已經等著了!”賀國藩也跟在賀春乾話後解釋說:“就是!今天不湊巧,遇到天氣好,又趕場,所以趕場的趕場,下地的下地,差不多都沒在家裏。留到屋裏的不是動不了的,就是連話都聽不明白的!你要叫他們說話,半天也跟你說不清楚!”伍書記一聽這話皺緊了眉頭,對賀春乾道:“那你們選舉那天怎麼辦?”賀春乾道:“還能怎麼辦?隻有叫他們家裏的人代票嘛!”伍書記道:“可今年上麵有規定,不搞委托投票了!”賀春乾道:“那就隻有叫上麵下來一個一個把他們背去投票了!”伍書記聽了這話,沒吭聲,果然轉身從原路回村小學了。
一到村小學,果見全村的黨員、村委會幹部、村民小組長和村民代表,都在那兒等著了。原來賀春乾一接到伍書記的電話,便計劃了要開這個會。怕大家不來,從昨天下午到晚上,賀春乾、賀國藩是一個一個地到他們家裏去請。現在一看,該到會的都全到了,賀春乾便十分高興,急忙微笑著將伍書記一行往會場帶去。
會場設在一間教室裏,頭天下午,賀勁鬆帶著賀通良、賀良毅等人早已收拾布置過。在原來老師講課的講台前搬了三張學生原來的課桌,因陋就簡就搭了一個主席台。課桌桌麵早被學生用刀子和鉛筆劃得麵目全非,一張課桌還缺了一隻角。賀勁鬆原計劃今天來的時候把家裏的兩床床單拿來鋪到桌子上。可出門時一急又給忘了,如今也便隻好讓桌麵保持本色,好歹將就。課桌後麵也是三根學生坐的長板凳。因為那些凳子長期沒用,拿出來時竟長了滿身的白毛。賀勁鬆和賀通良、賀良毅等人使勁用稻草擦,才把那些白毛給擦掉了。擦完了以後,賀勁鬆選了三條最結實的放到桌子後麵。為了檢驗這幾條凳子的安全性能,賀勁鬆和賀通良還坐上去使勁地搖了搖,見凳子也沒散架,確信明天領導的安全不會受到影響了,方才放了心。可擺在下麵那些凳子就不那麼牢靠了!有的腿已經鬆動,坐上去咯吱咯吱地響。有的幹脆缺了腿,賀勁鬆和賀通良、賀良毅隻得去外麵找了磚頭來墊上。教室裏的幾個大坑,賀通良和賀良毅也從外麵挑來泥土給填上了。幾個人忙了一下午,會場算是基本布置出來了,可教室的幾麵牆壁卻因多年沒用,掉殼的掉殼,脫灰的脫灰,到處齜牙裂縫,十分的醜陋難看,賀勁鬆他們無法,也隻得不去管它們了。
說話時,伍書記一行在賀春乾和賀國藩的陪同下,已經魚貫而入,走進了教室。
賀春乾見鄉上領導都按順序入座了,便咳了一聲,宣布開會,道:“今天鄉黨委、鄉政府的領導,在百忙之中不辭辛苦,冒著嚴寒,到我們賀家灣檢查指導工作,是對我們村支部、村委會以及全村的黨員、幹部、群眾最大的支持,最大的鼓勵,最大的關懷!下麵,我建議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伍書記給我們做重要指示!”話音剛落,會場的人果然又鼓起掌來。伍書記又馬上謙恭地把身子欠了起來,雙手往下壓了壓,接著便又坐了下去。掌聲隨著伍書記屁股的重新落座也消失下去了。伍書記這才道:“說重要指示不敢當,隻發表一些個人的看法,供大家參考吧!今天看了賀家灣這幾年的巨大變化,感到十分高興!從上一次村委會換屆以來,賀家灣村委會在村支部的堅強領導下,在全村黨員幹部的大力支持下,緊緊團結全村人民群眾,努力工作,埋頭苦幹,銳意創新,工作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全村實現了土地重新調整,連縣委、縣政府都高度關注!接著又引來了九環製藥有限公司到村裏落戶,順利實現了一千畝的土地流轉,創造了賀家灣迅速崛起的速度和經驗!人均收入大幅度增加,人民生活蒸蒸日上,很快就要實現小康了!這一切都說明賀家灣村黨支部是一個堅強有力的戰鬥堡壘;賀家灣的村委會是一個領導有方、務實肯幹的村委會!賀家灣的整個班子是一個讓組織放心,讓群眾滿意的好班子!兩個班子的主要領導……”伍書記便扭過頭去,看著賀春乾接著說:“賀春乾同誌勇於創新,積極進取,有開拓精神……”說著又朝另一邊扭過頭去,看著賀國藩又接著道:“賀國藩同誌忠厚老實,不計名利,踏實肯幹,是一頭革命的老黃牛!”說完又回過頭,朝眾人繼續說道:“兩位同誌配合默契,互相支持,才取得今天這樣的成績的!因此,我希望賀家灣的班子能發揚成績,繼續帶領賀家灣全體村民前進,也希望今天在座的全體黨員、幹部和村民代表同誌繼續支持他們的工作。”
伍書記又道:“同誌們,關於第七次村委委員換屆選舉工作,我講以下幾點意見:第一,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執行《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按《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的規定辦事!在座的黨員和幹部不但要帶頭執行《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正確認識、正確對待這次選舉,還要教育廣大村民切實履行民主權利,投好自己莊嚴的一票!第二,這次選舉和上次一樣還是海選,由村民直接選出誠實、可靠、肯幹、能夠帶領大家致富的帶頭人。第三,選舉委員會要做好宣傳、發動和監督工作,對選民進行資格審查,凡是年滿十八周歲,未被剝奪政治權利的公民都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選舉委員會要一家一家地上門登記核實,不要有遺漏, 按時公布選民名單。第四,對嫁入和嫁出的婦女,要憑戶口遷移證才能參加選舉,外出打工人員都要給他們寄《致外出選民的公開信》,通知他們回來參加投票選舉!不能回來的選民,要寫好委托書!如果用電話委托,必須有四個人在場旁聽。原則上都到中心會場投票……”說到這裏,會場上便有了交頭接耳的聲音響起。伍書記也沒有做解釋,隻顧順著自己的話說了下去:“第五,村委會幹部和選委會成員要做好分工,要到各村民小組召開村民會議,要嚴防宗族和黑惡勢力幹擾選舉,嚴禁拉票和賄選!堅決不能讓少數人利用選舉的機會興風作浪!第六,村黨支部要發揮堅強的戰鬥堡壘作用,要加強對選舉工作的領導!”這些話都是伍書記在鄉上召開的村委會換屆選舉工作會議上所講的內容,因此也不用講稿,一口氣便講了下來。伍書記講完,便又是張鄉長、向副書記分別講。講話的內容和伍書記的講話如出一轍,隻不過是換了另一張嘴巴說出來就是了。講完,賀春乾才做總結,他道:“今天伍書記、張鄉長、向副書記等鄉上領導,都對我們村的工作做了重要指示。會後,在座的每一個同誌尤其是我們的黨員和幹部,要及時把鄉上領導的講話精神傳達到每一個村民中去。尤其是黨委對我們村兩委班子的鼓勵,是對我們的巨大鞭策,我們一定要不驕不躁,繼續前進,也感謝全體黨員及村民同誌們對我們支持!”說完便宣布散會了。下麵的人一聽散會,如釋重負地站起來,一邊伸著懶腰或拍著屁股一邊急忙往門外擁去。
等人們都走出教室以後,伍書記們才說要往外走,賀良毅手裏拿著一張紅紙一頭闖了進來,口裏道:“媽的,前天才給他們撕了,剛才一轉眼又貼上去了!”伍書記道:“什麼貼上去了?”賀良毅道:“還有什麼,反動傳單唄!”伍書記聽了這話神經一緊,忙問:“什麼反動傳單?”賀良毅便急忙邀功請賞地對伍書記展開了手裏的紅紙。伍書記等人一看,見紅紙上寫著一首叫《選票是理,民意是天》的詩,署名是賀世普,眉頭便皺緊了,緊盯著賀春乾問:“這是怎麼一回事?”賀春乾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天在村務公開欄上貼了一張,賀主任叫撕了。沒想到他們又貼出來了!我們剛才來的時候村務公開欄上都沒有,肯定是我們開會時他們貼上去的!”伍書記還是皺著眉,繼續對賀春乾道:“照這樣說,這個老頭子也卷進村裏的選舉來了?”賀春乾說:“發現這首詩的時候,我就在心裏想,這老頭子不大可能參與到村裏的選舉中來!我多少是知道一點這老頭子的性格的,雖然他是村裏的人,但他從沒有過問過村裏的事!我想這可能是有人想拉大旗做虎皮,故意打這老頭子的牌子的!”伍書記聽後稍微放心了一些,又囑咐道:“你們可要注意,如果這老頭子攪進來,會把村裏的事搞得更複雜!”賀春乾道:“我們明白!”伍書記道:“他們要貼就貼,不要撕了!撕它做什麼嘛?”賀良毅道:“他們要是假冒賀校長的名義擾亂人心呢?”伍書記道:“可要真是賀校長寫的呢?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說完便一邊往外走,一邊悄聲對賀春乾和賀國藩道:“以後要多動腦筋,不要動不動就像過去那麼動粗,激化矛盾。越是動粗激化矛盾,越是自毀前程!到時候哪個也保不了你們!”賀春乾一邊點頭一邊又急忙對賀良毅說:“把那張紅紙重新貼到村務公開欄上去!”賀良毅露出一副極不願意的樣子說:“撕都撕了,還貼它做什麼?”賀國藩見賀良毅不去貼,有些生起氣來,道:“哪個叫你撕的?”賀良毅見賀國藩指責他,心裏也不高興起來,便頂撞賀國藩道:“放禍是你們,收禍也是你們,我就是不貼,看哪個敢搬個石頭打天!”說著,將那紙三下兩下地便撕碎了。伍書記便勸道:“這次就算了,下次遇到這號事多想一想便是!”說罷便帶著自己的一行人和賀春乾、賀國藩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