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世海抿著嘴唇想了一會兒,突然道:“村上一直都說沒有錢。從鄉上到村裏那條機耕路,說了這麼多年要修成水泥路,可都一直沒有修,為什麼?便是因為沒有錢!可現在怎麼有錢了?這兩筆錢加起來不少,他們這錢是從哪裏來的?”端陽、興成、賀毅一聽,恍然大悟,互相看著,道:“是呀,他們是哪來的錢呢?”說完,端陽和賀毅又看著賀世海問:“世海叔,你估計他們是哪來的錢?是不是從銀行貸的?”賀世海搖了一下頭,說:“從銀行貸不可能!這陣中央治理通貨膨脹,好多中小企業都貸不到款了,銀行怎麼會把錢貸給他們?貸給村上又用什麼來還?”端陽和賀毅道:“那他們是哪來的錢呢?”賀世海道:“哪來的錢現在不打緊了!他們這樣做以為很聰明,可以把你們置於死地,卻不知不覺已經留下了一個漏洞讓你們鑽!你們何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點他們的死穴?”端陽問:“世海叔,什麼才是他們的死穴?”
賀世海將賀端陽看了半天,才突然從牙縫裏迸出了一個字:“賬!”端陽還是有些不太理解,又跟著道了一句:“賬?”賀世海道:“對!雖然上麵年年都要求村務公開,可他們究竟公開了什麼?我雖然出來了,可據我所知,賀家灣這些年的賬從來沒有搞清楚過!有一回我聽到一首順口溜,說現在好多村的賬,是集體資金不歸槽,書記身上一把條;有的能見麵,有的不能瞧!舊賬清不了,新賬又來了;包包賬、斷頭賬,年年都是糊塗賬!我看賀家灣的賬也就是這個樣子!”賀世海的話剛完,賀興成突然想起當年幺爸就是被賀國藩他們清賬給清出問題來下台的。一聽這話便興奮地叫了起來,道:“對!這樣多年,他們沒有認真公布過賬,肯定有問題!”賀毅也說:“就是,我們在屋裏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賀世海道:“我還可以給你們提供一點信息,賀春乾和賀國藩用村裏的錢買了個人養老保險的!而且我還聽到有人說,他們每個人還冒領了二十多畝地糧食直補款!這兩件事都是你們鄉上的人跟我說的,消息肯定確切!另外,我從縣上土地流轉辦公室了解到,九環製藥公司到賀家灣來租的一千畝地,給的租金是在當年糧食平均產量的基礎上又增加了10%的。但我聽說你們領到的並沒有這10%。這筆錢到哪裏去了?你們回去就要求查賬,一下就要把他們逼到絕路上去!”三個人聽了都十分高興起來。過了一會兒,興成才小聲地問:“幺爸,要是他們不同意查呢?”賀世海道:“那就要看你們的了!要是他們不同意查,就等於不打自招,承認心中有鬼,到時群眾自然站到你們一邊了!他們實在不讓查,你們不就有理由上訪了?”端陽立即激動地跳了起來,道:“世海叔,我們明白了,這次要拚,就真的要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了!”興成也興奮得將右手攥成了拳頭在頭頂上揮了一下,大聲道:“幺爸,我們給你報仇的時候到了!”賀世海道:“你娃兒亂說,跟我報什麼仇?老子是為你們好呢!”端陽道:“是,世海叔,我們謝謝你!”賀毅也道:“多謝世海叔了!在屋裏我們愁死了,聽了你這話我們又有信心了!”說罷三個人急匆匆地下了樓,去醫院辦了明祖的出院手續,當天上午便趕回去了。
回到家裏,端陽來不及休息,便馬上又起草了一份《再告賀家灣全體村民書》。下午,端陽又把賀興成、賀毅、賀長軍、賀善懷、賀勇等幾個人喊來,聽他把所寫的內容讀了一遍。隻聽賀端陽讀著:
再告賀家灣全體村民書
賀家灣全體村民同誌們:
《村民委員會組織法》賦予了我們廣大村民當家做主、參與管理和監督村政的神聖權利。可這些年來,我們村的賬目一直沒有詳細和認真公開過。廣大村民形容我們村上的賬,是集體資金不歸槽,書記身上一把條;有的能見麵,有的不能瞧。舊賬清不了,新賬又來了;包包賬、斷頭賬,年年都是糊塗賬!第一,據我們所知,國家每年支付給我們村的森林看管費,是每畝五元。五元雖然不多,可我們村白石坡和萬牛坪的長防林就有一千多畝。這麼多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我們強烈要求村委會公布這筆款的去向!第二,我們村租給九環製藥有限公司種植中藥材的土地,聽說九環製藥有限公司是在年平均產量的基礎上又提高10%付給我們租金的,可我們每年都沒得到這10%。這筆錢用到哪裏去了?如果發展了公益事業,請村委會公布!如果沒發展公益事業,也請村委會公開這筆錢的開支情況!第三,村裏每年用於吃喝的費用究竟有多少?這些錢是哪些人吃的?第四,村支書和村主任用公款給自己買了養老保險,算不算是貪汙?第五,村支書、村主任每人多領了二十多畝土地的糧食直補款,算不算騙領……針對以上情況,我們強烈要求組織有村民代表參加的查賬小組,對近年的賬務進行一次認真的清查!如不查清,我們堅決拒絕參加選舉!
讀罷,賀端陽又看著賀興成等人道:“你們看還有哪些地方沒有說明白的?如果有,我好補上去!”興成道:“其他的我們也沒有掌握到證據,也不好說!不過就憑這幾條也夠他們受的!”賀毅道:“我們的目的也不在乎掌握了他們多少情況,我們主要是要求查賬,一查就明白了!”興成又馬上道:“對!對!我看就這樣行了!”端陽聽後又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願不願意在後麵落名字?”興成、賀毅、長軍、賀勇聽了卻沒表態,隻互相看著。端陽一看便明白了他們的心思,於是立即道:“算了,反正灣裏人都知道了,我是個唱黑臉的,還是落我一個人的名字,有個什麼免得你們都跟著受連累!”說完又說:“不過明天貼出去,你們還是去守到一下,免得我們前頭貼,後頭就遭別個撕了!”興成、賀毅、長軍、賀勇等人立即說:“這沒有問題,明天我們都去站到村務公開欄下,看哪個敢來撕?”說畢散了。
晚上,賀端陽用一張大白紙將這份要求查賬的檄文工工整整地抄了出來。第二天吃過早飯便又拿去張貼在了村務公開欄上村兩委會的公告旁邊。沒多久,興成、賀毅、長軍、善懷等人也來了,大家把手抱在懷裏,都站到村務公開欄下等人來觀看。
沒多久,果然又有送小孩上學的村民來了。一看村務公開欄上又貼出了一張大白紙,端陽幾個人又立在下麵,便又好奇地過來問道:“又是什麼?”賀毅道:“是什麼你看看就明白了!”於是便有人把孩子打發進校門去,自己立在牆腳下看了起來。前麵的人還沒看完,後麵又來了幾個人也跟著看。看完,有人便像不相信似的叫了起來:“真的,我們的土地租金還有10%沒有拿給我們?”又有人問端陽:“他們真的用公款給自己買了養老保險,又多領了糧食直補款?”端陽道:“有沒有,隻要查賬就明白了!”興成、賀毅等人道:“我們敢保證,端陽上麵寫的是真的!”眾人聽了這話一下便都憤怒了起來,道:“原來是把我們蒙在鼓裏!什麼獎勵喲?隻是他們吃剩下的!不知道他們還吃了我們多少血汗!”這時人越聚越多,每個人看了過後,不管是大房的還是小房的,也不管是擁護賀端陽的還是站在賀國藩一邊的,臉上都露出了憤憤之色。這種事傳播也快,一些最先看到的村民懷著滿臉的不平之色,回去便四處傳播端陽揭發的事。一些聽到消息的人又急忙趕到村委會來看。看完以後又回去四處傳播和議論。經過如此快速發酵,不到半天工夫,賀家灣的旮旯角落都是人們憤怒不平的聲音,道是:“還以為他們做善事,才真正是想利用我們!”又道:“心太黑了,一下就吃了我們土地租金的10%!”或道:“集體的錢,拿去給個人買保險,把我們大家的屁股都拿去做臉了!”再道:“憑什麼他們要多領糧食直補款,這不是貪汙是什麼?”更有一些人大聲疾呼:“賀端陽的要求是對的!查賬,堅決要求查賬!”自然也有人道:“管他們的喲,哪個當官都要貪汙!不貪汙的官還沒有生呢!”也有人附和道:“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賀家灣在霎時之間仿佛變成了一個炸藥桶,隨時都可能發生爆炸。甚至連空氣之中人們都感到了一股火藥味兒。端陽也於無形之中成了眾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不但小房中的許多人又迅速回到了他的身邊,連大房的一些人也一下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和他套起近乎來。
端陽見賀世海出的這個主意效果確實不錯,半天工夫不到就把村民給發動起來了,心裏也是十分高興。隻是大半天過去了,村務公開欄前人去人來,也沒見賀春乾、賀國藩的影子,心下有些遺憾。便對賀興成、賀毅等人道:“你們說賀春乾和賀國藩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們要求查賬這件事?”興成道:“全灣都知道了,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賀毅也道:“剛才賀良毅、賀通良都來過,他們還有不去跟賀春乾和賀國藩報信的?”賀長軍道:“怕是害怕了,不敢露麵了!”端陽道:“不管他們露不露麵,反正全灣的人都知道了,哪個要來撕就讓他們來撕,我們回去吃飯,吃了飯好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賀長軍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看賀春乾和賀國藩露不露麵?”端陽道:“那好吧,我們就先回去了!”說完又囑咐賀長軍道:“你再看一會兒,也早點回去啊!”賀長軍答應了一聲。這兒賀端陽、賀興成、賀毅等人便先回去了。
端陽回到家裏剛坐下不久,長軍便興衝衝地跑來了,人還在院子裏,便忍不住對端陽叫了起來:“賀春乾到底沉不住氣了!”端陽道:“怎麼沉不住氣了?”賀長軍跨進屋子,滿臉皆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道:“你們走了一會兒,賀春乾就來了。那一張臉黑得三板斧也砍不透的樣子。去看了村務公開欄上你那《再告賀家灣全體村民書》,眉毛胡子都氣得抖起來了!”端陽道:“你看得那麼仔細,連眉毛胡子氣得抖都看見了?”賀長軍道:“真的,我還沒有看見一個人氣得那個樣子!”端陽道:“這就證明我們打中他們的要害了!”說完又問:“他看見你說什麼沒有?”長軍道:“怎麼沒有?他眉毛胡子抖了半天,才對我說:賀長軍,我也並沒有虧待過你,你怎麼也要跟到他們跑?我說:‘我沒有跟到哪個跑呀!我也隻是聽說賀端陽貼了個什麼東西出來,過來看看,也才到這裏!’賀春乾知道我說的是假話,也沒開腔。我以為他要去把那《告全體村民書》給撕了。可他沒有,咬了半天牙齒這才走了。”端陽道:“你看見他往哪兒走的?”賀長軍道:“往鄉上!我估計又是到鄉上搬救兵去了!”端陽道:“我就料到我們在那兒他不好意思來!我們一走他就來了!”又道:“管他到哪兒搬救兵,我們按我們的計劃行動,明天上午我們就去鄉上上訪,要求查村裏的賬!”賀長軍道:“就是,我們看姓伍的怎麼回答我們!”說完長軍回去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賀端陽、賀興成、賀毅、賀長軍、賀善懷、賀勇、賀建、賀林、賀飛等一幹人正說要到鄉上請願,要求清查村裏的財務時,鄉上伍書記卻又帶著一幹人馬趕到賀家灣來了。原來賀春乾昨日中午趕到鄉上,把賀端陽《再告全體村民書》的內容和要求查賬的事對伍書記一一彙報了。伍書記一聽,自己原本是害怕拔出蘿卜帶出泥,才想死保賀家灣的班子的,沒想到事情竟真的弄成惹火燒身了,心裏有些慌了,急忙責備賀春乾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叫你們小心些,小心些,這下怎麼辦?”賀春乾道:“我們是按照你的指示辦的,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土地租金和我們買養老保險這些事的?”伍書記道:“幸好你們買養老保險和多領糧食直補款的事鄉上知道,還可以跟你們承擔起來!可土地租金的事怎麼跟群眾解釋?”賀春乾道:“要說起來也沒有好大關係!前天辦理的這筆錢,反正他們反對發,我們馬上還給財政所。以往我們全是用發票衝了賬的!隻要查賬時不過分認真,也能應付過去!”伍書記聽了這話才放心一些,道:“如果真的用發票衝了的,這倒還好辦一些,大不了就是一個開支不太合理罷了!”賀春乾道:“就是!不過清賬的人鄉上得把好關!”伍書記道:“先別說清賬的事,明天我下來開個村民大會,把有些事情跟村民解釋一下。講清楚後,大多數村民如果不要求清賬就算了,如果硬堅持要清賬,回來再說清賬的事!”賀春乾一聽這話,便也同意了伍書記的意見,說:“行,這樣最好!”說完便回家安排起第二天開會的事來。
賀端陽等人一見伍書記帶著鄉上的人到賀家灣來了,便用不著到鄉上去了。一聽見賀春乾在喇叭裏喊開村民大會,就又早早來到村小學的黃葛樹下。賀家灣的村民似乎知道今天這會有熱鬧看,來得十分整齊,沒多久,黃葛樹下已是黑壓壓人頭一片。賀春乾和賀國藩等人還是從學校裏搬來了幾張學生課桌,臨時搭了一個主席台,隻是沒像往常那樣拉會標和掛標語。一布置完畢,賀春乾便宣布開會,說了幾句開場白後,便請伍書記講話。伍書記走到前麵,拿過話筒便大聲講了起來,道:“賀家灣的父老鄉親們,你們辛苦了!今天,鄉黨委和鄉政府到賀家灣村來開一個村民大會,向全體村民同誌說明一些情況。聽說部分村民同誌要求清理村裏的賬務,也提出了幾件具體的事情,這是一件好事。說明我們村民同誌們通過學習,思想覺悟提高了,民主意識增強了,我們鄉黨委和政府熱烈歡迎!不過有些問題由於村民同誌不了解情況,我們也沒有及時跟村民同誌們解釋,所以中間有些誤會,現在我就把有些情況跟村民同誌們講一講!”說完,伍書記將會場看了一眼,見沒人吭聲,便頓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道:“關於村民同誌提到村支書和村主任兩個人用公款買養老保險的事,這是上級有文件規定的!為什麼要給他們買養老保險呢?目的是調動村主要幹部的積極性,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
說到這裏,人群中終於有人喊起來了,道:“要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你們鄉上不知道拿錢去買,怎麼要拿我們的錢去買?”又有人道:“你說有文件,把文件拿給我們看看!”又有人喊:“買保險有文件,多領糧食直補款難道也有文件?”在人群呼喊時,伍書記也不答話,等人們喊聲稀了,伍書記才又接著道:“關於賀春乾和賀國藩兩個同誌多領了糧食直補款一事,是我們鄉黨委、鄉政府集體做的決定,多領的也不是他們兩個同誌,而是全鄉每個村的支書和主任都是這樣,這個責任,由我們鄉上來負……”同樣話還未完,人群中又有人憤怒地喊起來了,道:“為什麼鄉上要做這樣的決定?這不是揩國家的油嗎?”伍書記道:“因為鄉上考慮到村幹部工資低,應酬多,所以采取了這樣一個變通的辦法。其實金額也不是很大……”話音未落,人群便像開了鍋一樣,很多人便你一句、我一句高聲地叫喊起來:“還說不多,怎麼不把國家的錢全部拿回去!”“對,你們是一夥的!”“怪不得想當官,原來還是這樣的!”“你們這是貪汙腐敗!騙領了國家的錢還說金額不大!”
在村民的一片叫喊聲中,賀端陽突然幾步走到了台上,用手卷成喇叭狀對村民大聲喊道:“鄉親們,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村民們聽不清他的聲音,便一齊喊道:“聽不見,拿到話筒說!拿到話筒說!”賀端陽便果真轉過身子,從伍書記手裏拿過話筒,噗噗地吹了兩下,方才大聲說:“鄉親們,靜一靜!你們聽我說幾句,沙壩裏寫字,要得就要,要不得抹了就是!剛才伍書記已經給我們講清楚了!買保險的事既然上麵有文件,他們隻要是按文件執行的,我認為就不要去計較了!對於多領糧食直補款,既然也是經鄉上集體研究的,雖然鄉上采取的方式欠妥,但我們也堅決擁護鄉上的決定!可是對於村裏這些年的賬務,特別是九環製藥公司給我們的土地租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強烈要求鄉黨委組織人員清查,還群眾一個明白!大家說要不要得?”話音剛落,下麵村民便一齊高呼了起來,道:“對,一定要查清楚!”伍書記先前聽了賀端陽的話,覺得這個人還是容易對付的,可一聽了他煽動村民要清賬的話,又一下皺緊了眉頭,馬上從端陽手裏拿過話筒,對著會場喊了起來:“村民同誌們,你們清賬的要求是合理的,可眼看就要選舉了,我在這裏給你們表個態,等選舉過後鄉上一定組織人來把賀家灣的這些年的賬目清查清楚,行不行?”下麵村民還沒回答,端陽便在台上對伍書記從牙縫裏迸出了兩個字:“不行!”說完才繼續道:“村裏的賬不查清,我們絕不參加選舉!”下麵賀興成、賀毅等人聽了端陽的話,也馬上喊了起來:“就是,不清賬就不參加選舉!”伍書記朝台下看了一眼,卻仍然把目光收回到台上端陽身上,道:“賀端陽同誌,你關心村裏的大事是對的,可村委會換屆選舉是全縣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選舉時間是縣上統一規定的,任何人不得幹擾!如果清賬幹擾了選舉哪個負責?”端陽針鋒相對道:“正因為選舉是我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我們才要求查清村裏的賬務!我們總不能糊裏糊塗地選一個貪汙腐敗分子來領導我們吧?”伍書記忍著心裏的火氣,道:“你在這個時候突然要求查賬,不是有意幹擾選舉是什麼?”端陽也一下惱了,盯著伍書記道:“這樣說,伍書記是不答應查賬了?”說著又突然轉向村民大聲喊了起來:“鄉親們,看來鄉上是不會答應查賬的,他們這是在逼我們到縣上、省裏上訪!願意到縣上、省上上訪的我們下午就走!”說罷便跳到了台子下麵去。賀興成、賀毅等一大群村民也都在下麵喊了起來:“對,我們到縣上、省上去!”說畢便簇了端陽一齊往會場外麵走。台上的伍書記呆了一陣,明白不答應賀端陽們的要求大概是不行的了。於是假意過去和鄉上來的其他幾個領導嘀咕了幾句,方才走到前麵對會場宣布道:“賀家灣的村民同誌們,經過我們認真研究,鄉上決定明天就派人下來清查賀家灣村的賬務!”端陽們一聽這才站住了,道:“那好嘛,我們就等待著你們來清了再說吧!”說完又回到了會場。可那伍書記已經無心繼續開會了,便對賀春乾說了句什麼,賀春乾過來怒氣衝衝地宣布了一聲:“散會!”人們一聽像是意猶未盡似的,一邊議論一邊才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