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也許是最為磅礴的,因為大地的五彩斑斕,一切都那麼濃烈而鮮明,上蒼在這裏似乎用盡了人世間所有的色彩。
這個季節無疑是盡情燃燒的,因為山林在這個季節以迸發的姿態,拒絕所有的平庸,高調展示著最為絢爛的華美。
這個季節也注定是沉醉的,因為那些華美的篇章,醇厚而悠揚,是如歌的行板,是天地渾厚而婉轉的吟唱。
這個季節又是魔幻的,因為這個季節每一天都在變幻,每一天都在構建不同的驚豔、不同的靚麗,充滿著誘惑。
這也許是新疆最為豐富的一個季節,是即將走入冰雪季節之前最完美的爆發,一睹之後,永難忘懷。
喀納斯與禾木是以秋天而知名的。
這些年來,每個秋天去喀納斯或者禾木,給我的印象,卻似乎都不相同。
2014年十一的時候,我和好好坐在禾木驢友驛站的院子裏,等著驢友驛站的主人王新華趕回來一起喝酒。十一的禾木人頭攢動,院子裏不時有妹子過來問我們驢友驛站的WiFi密碼。當時我們從喀納斯帶完隊過來,禾木已是一片蒼黃,草木似乎已經做好了沉沉睡去的一切準備,展現著嚴冬覆蓋前最後一抹色彩。
好好說,他前兩日才帶了個隊穿越禾木到喀納斯,那景色和現在就很不一樣。
好好去喀納斯與禾木的次數絕對比我多得多,但那天他對我說:“雖然來了這麼多次,卻從來也沒有看煩過。”
我忽然想到,之所以如此,也許正是因為秋日裏的喀納斯與禾木是魔幻的,上蒼在這裏猶如一個每到秋天就開始瘋狂的魔法師,每一天都在這裏變幻出不同的色彩與華美,蛻變出每一天的驚豔與狀態。
秋日裏的喀納斯與禾木,是一個魔幻的季節。
廣義的喀納斯景區,包括了除喀納斯村之外的禾木與白哈巴等諸多景區。對更多的人來說,這幾個景區就是喀納斯的全部。但對於我而言,喀納斯卻不僅僅如此。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坐個旅遊大巴直奔喀納斯景區而去,看到的隻是一汪藍幽幽的水和幾道色彩怪異的河灣—湖怪是看不上的,如果誰去都能看到湖怪,那它就不是湖怪了,那是馬戲團明星—我堅持認為,一個完整的喀納斯應該包括那裏的整個山野,隻有當你踏入那些山野之中、穿越在那些似乎通往天際的道路時,你才能真正體會喀納斯的神韻與精髓。
通常,喀納斯的穿越路線是從禾木到喀納斯,當然也可以反向穿越,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上坡多,而後者是下坡多,這也決定了兩種穿越方式的難易。這條穿越的徒步線路,難度不大,景色原始,因而成為新疆最好賣的一條徒步線路。也正因為如此,每一次我穿越其中,都能感覺到這條線路的火熱氣氛,總是一個又一個隊伍絡繹不絕,相望於道。
禾木,作為這條線路的起點,聞名遐邇。村子裏古樸的木屋、嫋嫋的炊煙以及獨有的泰加林風光,都使得禾木成為了攝影愛好者的天堂、發呆的聖地和文藝青年的樂園。不過我第一次與禾木的遭遇卻和這些愛好者絲毫都沾不上邊,那是在一個寒氣逼人的淩晨5點,當時我又冷又餓,摸進村子的時候,整個村子還在熟睡,一棟棟小木屋隱藏在濃濃的夜色中,唯有一個個木屋前稀稀落落懸掛的紅燈籠或者燈箱,散發著幽暗的光。在深山之中的沉沉深夜,看到村落中那些幽暗的燈火,頗像走入了《聊齋》中的世界,很有幾分詭異。
但我對禾木的第一印象很快就被翌日的清晨改變。
在秋天的晨光中,禾木緩緩顯現出它的美色,純樸而妖嬈。
一座座小木屋在晨光中炊煙嫋嫋,恬靜安詳。錯落的木屋,在旭日下籠著一片暖暖的金色,牛馬披著朝陽從容地在鄉間散步徜徉,世外桃源的情調毫不費力地便將每一個角落浸透,不知人間幾何。
禾木的東側,是鬆林和白樺林密布的山岡,白色的白樺樹幹、金黃色的樹葉和鬆針在明淨的藍天下交織在一起,優美如歌,似乎每一個角度都能構成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畫麵。西側,有一條小河,清澈的河水發著藍黑色的光澤,看起來像是濃稠的油一般緩緩流過。河的上麵有一座搖搖晃晃的木橋,以至於我在上麵想靠一下護欄,差點連人帶護欄跌到河裏去。就是這座木橋,在2014年春天的洪水中被衝垮,當時阿勒泰的老探給我發過來木橋被衝垮的照片,很是惋惜地說,一段曆史被洪水衝走了。但是對我而言,這座木橋能支撐這麼多年才垮,都已經是奇跡。
秋天的禾木你能見到的最多的東西無疑是照相機。在河對岸的半山坡上,你基本上可以看到當今世界上所有品牌的照相機,長槍大炮地哢嚓成一片。半山坡上是專門為攝影而開辟出來的平台,站在上麵,橫臥在山穀中的整個禾木村一覽無餘。我每次去禾木,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端著相機在那上麵雲集,拍日出,密度往往相當於高峰時期的公交車,晚到的人基本上很難找到立錐之地。事實上窩在山凹中的禾木是沒有日出的,所謂拍日出,隻不過是大家習慣的叫法,其實重點是拍攝晨光中的縷縷炊煙。而傍晚,在那裏拍攝夕陽最後一抹暉光則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