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圖五是正在舉行中的小河會議,我們可以看出,會議是在院子裏樹枝搭建的涼棚下舉行的。習仲勳在回憶小河會議時說:“會議是在小河村中間的一座大院裏召開的。簡陋的會場設在一頂用樹枝、草席搭成的天棚下麵,桌椅是臨時從鄉親們家裏借來的。”圖一中的許多樹枝(即特征5)是否就是這個涼棚的一角呢?筆者不敢斷言,但應考慮有這個可能。1947年7月21日-23日在陝北靖邊縣小河村舉行的小河會議是解放戰爭初期,最主要的一次戰略性會議。由於這次會議特別重要,所以人們的記憶往往會以此為參照而前後推算當時的事情。
上述一係列圖照可以互相印證,互相補充說明,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論據鏈條,從而我們可以得出結論,毛澤東拍這張照片時是在窯洞前邊,而不是在平房前邊,也就是說拍攝地點是在陝北小河,而不是在西柏坡。
為什麼會出現“毛澤東在西柏坡”之說呢?可能還得從它的作者說起。這張照片的作者是童小鵬,他於1936年12月西安事變後,隨周恩來為首的中共代表團抵達西安。在此期間,童小鵬在李克農指導下掌握了攝影技術。1937年8月離開西安後,曾在南京、武漢、桂林、重慶等地的八路軍辦事處工作。抗日戰爭勝利後,於1946年5月又隨中共代表團到南京,直到1947年3月7日,國民黨胡宗南部占領延安的前10多天,才和董必武等同誌一道撤回延安。之後,隨中央機關撤離延安,前往晉西北中央後委工作。小河會議前,他隨楊尚昆一起來到小河。
從1936年到1947年這十年多的時間裏,童小鵬拍攝下了許多第二次國共合作的珍貴照片資料。在此基礎上,1984年,童小鵬編輯出版了影集《第二次國共合作》一書。1988年又舉辦了個人攝影展覽,之後,在影展的基礎上,又補充編輯出版了《曆史的腳印——童小鵬攝影資料選》一書,這本書第320選的就是和毛澤東坐躺椅照同一次照的一張照片,隻不過這是一張橫幅的照片,並且毛澤東的口裏點燃了一支香煙(圖六),但通過身旁放的鞋和信等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次照的兩張照片(一橫一豎)。也許正是由於這張橫幅照片,使得窯洞的窗戶沒有保留全,隻拍到了下邊的小方窗,從而看起來很像平房的窗子,於是童小鵬可能就誤以為是在西柏坡,說明條中便寫成了“毛澤東在西柏坡”。他在《曆史的腳印》一書“編後話”中說:“我是一個業餘攝影的‘遊擊隊員’,拍照後沒有及時作文字記載,照片的說明難免有錯誤,請讀者發現後指正。”可見,他對自己的說明是非常慎重的。
由於童小鵬是作者,所以他的說明具有權威性,引用者自然以此為依據了。本來,延安革命紀念館一直將這張照片作為毛澤東轉戰陝北時的照片使用,經童小鵬這麼一說後,延安革命紀念館也就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認同了作者的說法。現在看來,還是應堅持自己當初的意見,並希望以後引用這張圖照的地方和刊物,糾正“毛澤東在西柏坡”的訛誤,還曆史以本來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