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我們的居所1(3 / 3)

可是,這幾株被人拋棄瀕臨死亡的植物,卻讓我犯了難。

我把根部放進水盆裏,想看看它們有什麼反應。全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放了手,它們就輕輕地漂起來,葉片也同時沒入水中,卷成一團,顯得越發的沒有生機。植物都是土命,沒有土是不行的,即便能在水盆裏吸收一些養分,也隻能存活極為短暫的時間。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挑選了一個底部脫瓷漏水的臉盆,出門找土。

為了幾株垂危的植物,我不得不做自己譏諷過的事情了。

離小區不遠的地方是個建築工地,我很方便就找到了半盆土。回來用水和了,把那幾株暫時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栽種進去,放在書房的窗台上。

很快,我就忘記了它們。我依然要站在窗口去,但它們位於低處,還在角落裏,無法進入我的視線。直到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我去窗台上晾鞋子,才突然發現了那幾株卑微的存在。盆裏的土早已幹得發裂。那是黏土,水浸了是一攤泥,幹裂了即是一把刀,那幾株植物,無一例外都被夾在裂縫當中。那一刻,我很愧疚,我既然把人家拾了回來,就應該負起責任。可是,它們還能活嗎?由於失水過重,細小的葉片早已發黃(那簡直不能稱為葉片了),隻在短促的莖部露出若隱若現的綠。

不管怎樣,試試再說,我接來一瓢自來水,澆進了盆裏。

次日一早,我驚奇地發現它們都活了過來,歪斜的軀幹,一律挺直,葉片雖依然發黃,卻像聽到雷鳴的兔子,專注地張開了耳朵。

從那以後,隻要盆裏的水幹涸,我就澆上一瓢。沒過幾天,那些看上去已經死去的葉片,全都返青,表麵有淺淺的茸毛,茸毛之下密布著肉眼難以分辨的血脈。有了這種成功的刺激,我漸漸熱愛上了這樣的工作。我覺得,它們就像孩子,吃飽喝足了,就盡情地玩耍,餓了渴了,就等著要飯吃,要水喝。我就是能夠給它們飯吃給它們水喝的人。每當把一瓢水澆下去,我仿佛都能聽到它們吮吸乳汁的嗞嗞聲,看到綠色的生命在它們血管裏奔跑的樣子。

這確實能給我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

生長是緩慢的。這也如同孩子。開始那幾年,孩子老也長不大。但孩子能笑,能哭,能說話;植物不能笑,不能哭,也不能說話,它們的喜怒哀樂,隻有它們自己能懂。但這無關緊要。每一個物種,都有自己的星座、語言和追求。誰都無權要求別的物種為人類活著。我們是最晚降生在這個地球上的生物,我們的任務不是攫取,而是發現,像驚訝的孩子一樣去發現。比如種在我盆裏的這幾株植物,它們早就走在我們的前麵了,人類誕生之前,它們的祖先就是這個藍色星球上的居民,它們憑借自己的想象創造出的語言,以及這種語言所傳達出的神秘信息,正是人類需要破解的秘密之一。

不懂得植物的情感和思想,責任在我們,而不在植物。

但事實上,正如梅特林克指出的那樣,作為生命,我們彼此間又有那麼多共通之處。我們都需要在黑暗中摸索,會遇到同樣的障礙、同樣的敵意和同樣的未知,也懷著同樣的希望和理想;更重要的是,我們擁有同樣的規律、同樣的苦痛以及同樣艱難而緩慢來臨的勝利,鑒於此,我們必須具有同樣的耐心、毅力、自愛和多姿多彩的智慧,探究狹窄而蜿蜒的道路,實現不可預期的躍進。如此,我們會發現,在不經意之間,一些不能感知的事物,現在能感知了;一些不能確定的因素,現在確定了;一些因焦躁和失望帶來的沮喪,現在被快樂替代了。

正是這樣的!當我在某個夜雨後的清早看到那幾株植物時,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它們好像在電閃雷鳴狂風吹刮的深夜開了一個會,會議的主題就是如何借助這自然雨水的滋潤(上麵有雨棚,但雨借風勢,把花盆淋得透濕),如何快速地生長。會議一定是異常短暫的,接下來是行動。毫不遲疑的行動。當風雨停歇,曙光照臨,每株植物都長了很高一截,莖變粗了,葉變大了,小小的花盆裏,簡直可以用鬱鬱蔥蔥來形容。

一旦長醒,就勢不可擋。沒過兩天,它們就鋪展到了花盆之外,莖梢彎曲著,仿佛在縮了脖子想事,看哪裏有可以攀緣的物體。這時候,我才知道了它們的名字:牽牛花。

上午半天,我放棄了寫作,出門到處尋覓棍棒,準備搭一個花架。在城裏,這東西是很難找的,我幾乎走到了郊外,才終於在馬路邊拾到一根表皮發黴的竹棍。我撿回來,用刀剖成五瓣,將花盆搬到了窗台正中,把五瓣竹片的一端插進盆裏,另一端呈扇麵形係在靠近雨棚的晾衣竿上。

事就這樣成了。當天黃昏,就有兩株牽牛花纏住了最接近自己的竹片。又過兩天,所有的花枝都找到了皈依。植物是七株,竹片隻有五瓣,因此,有的竹片上就纏了兩根藤蔓。

每一天,甚至一天中的上午和下午,我都能測量出它們攀緣的高度。

不出半月,它們就爬到了晾衣竿上。

顯然,它們還在繼續生長。我想這怎麼辦呢,總不能把雨棚揭開吧。不把雨棚揭開,它們又何去何從?後來,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將藤蔓沿著竹片倒回來。植物是向上的,很不情願被我這樣折騰,我隻好每隔一點距離,就係上一根尼龍繩,待到又長出一段,並頑強地扭身過去時,我再係上一根繩子。我根本就不理解植物,不知道它們在遇到阻礙的時候,是會自己想出辦法來的。很久以後,我去收拾雨棚,才發現那些分出來的枝蔓,從旁邊彎到了雨棚之上,有一枝竟從雨棚聯結處的細小縫隙擠了出去,在上麵自成一體,形成一個綠色的網絡。

終於開花了。喇叭狀的、藍色的花朵!我記得鬱達夫說過,花的所有色彩當中,藍色最好,他認為這是一種高貴而沉靜的顏色。以前我並不讚同。我是喜歡橙色的,因為在我的故鄉,春夏兩季,遍山都開一種橙色的小花,後來我離開故土,遠走他鄉,每當在異地看到橙色的花朵,故鄉和童年就轟轟烈烈地在我心底裏泛濫了——當然,現在我自己的窗台上也開出了藍色的花朵,那又另當別論……它們總是開得很早,夜半時分,就開始了神聖的綻放,清晨五點過,天還沒亮明白,喇叭就已經繃圓了,像是為萬物吹響起床的號令。這時候,它們並不是沉靜的,而是妖嬈,從嫵媚中顯出勃勃生機。站在窗前,我似乎能聽到它們吹奏出的美妙音樂,那音樂也是藍色的,藍得透明。當太陽出來,城市醒來,它們才內斂而深沉地走向寧靜。

我栽種的這幾株,花每天開,花開花謝,都隻有小半天時間,隨後,喇叭就閉合起來,將後麵的光陰,讓位給那些脹鼓鼓的花苞。

隨著季節走向深處,花越開越繁,有一天,我細心數了一下,竟有百餘朵!

繁花密葉,為我遮擋了熾烈的陽光。我的書房麵向東方,太陽一出來,就照進了屋子,讓我根本看不清電腦顯示屏,即使拉上厚厚的窗簾,反光還是刺得我的眼睛發痛,有了這幾株藤蔓,整個夏季,我再也沒受過那樣的痛苦了,但它們又不妨礙我望天。從葉片的隙縫間仰望天空,天空的色彩就更加豐富了,連往常冷冰冰的月亮,也散發出藍色的香味。

蝴蝶是什麼時候飛來的?好幾隻,圍繞花朵,開合著五彩斑斕的翅膀,飛累了,就在花莖或葉片上停泊下來,停下來後,還不忘記將翅膀慢悠悠地撲閃著。蝴蝶也知道自己最美的所在。

鳥也飛來了。有一天,我正在窗下的書桌上工作,突然聽到“喳喳”的叫聲,我以為是幻覺呢,沒去理會,可那聲音有一種熱烈的固執,好像就在對著我的耳朵叫。我轉過頭,看到兩隻麻雀,爪子抓住藤蔓,斜掛著身子,真是看著我叫的!它們的眼睛那麼單純,讓我腦子裏複雜的玄想顯得可笑起來。兩隻麻雀的叫聲節奏統一,似在齊聲向我問候。我朝它們微笑,它們就不叫了,過一陣再叫幾聲。我站起來,想表達跟它們靠近一些的願望,可它們卻啟翅飛去,消失在對麵的房梁背後。這件事讓我很沮喪,因為我無法獲得一隻麻雀的信任。不過,從那以後,它們就時時光顧我的窗前。不僅是麻雀,還有別的鳥。我懂得了再不去驚擾它們,任隨它們來去自由。鳥從來沒說過要想跟人親近,它們之所以來,是因為有了這幾株植物,之所以去,是因為它們不想在一個地方待得過久。

連續下了六七天的雨。雨過天晴,陽光是那樣好,葉片中閃爍著金色的、帶著茸毛的光斑。清早起來,我意外地在花盆裏看到了幾隻蝸牛!就在同一天的中午,一隻蟬飛來了,它伏在一片葉的背麵,“知了——知了——”地鳴叫。蝸牛和蟬,都是我小時候見過的,我以為不回故鄉,就再也見不到這些或沉默或喧鬧的生靈了,沒想到它們竟來到了我的窗前!

黎明,蚱蜢在蘇醒。

傍晚,蜻蜓在翻飛。

夜間,蛐蛐在歌唱。

窗台很小,呈現的世界卻是這樣大,都因為有了那幾株植物。

自從栽下那幾株植物,我就從沒施過肥,澆的水也都是直接從管子裏接來的自來水,然而,它卻讓我收獲了陰涼,看到了花開,還聽到了那麼多生命的歡歌。

植物是偉大的,它們以非凡的熱情,創造了世界的完美與和諧。

四季歌

一份很有影響的大報這樣說:從電視台天氣預報欄目開播的那天起,就成為“人們感應季節的皮膚”。看到這句話,我感到悲涼。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我的皮膚是這樣遲鈍,根本沒有能力與大自然一同呼吸。我不知道春天是什麼時候到來的,不知道秋天的落葉是以什麼樣的姿態還歸泥土。我們隻能從“天氣預報”得知天氣的變化和季節的更替。因為精心的預防,我們身體的表層永遠處於恒溫狀態,酷日和寒暑,都無法穿透它——簡單地說,我身體上的皮膚已經死去了。

然而,它以前是那麼活躍,天上飄過一朵烏雲,我的手掌也能嗅出甜絲絲的雨意。那是在鄉間。那時候我還很小,母親的早逝,家庭的變故,雖然在我們心靈深處留下難以磨滅的淒楚,但人生的無常,世事的滄桑,都被大自然的安寧祥和所容納,我紮進大地的懷抱,用敏感的皮膚去感受她的溫柔。

那是多麼美好的春天!一山的櫟樹、栗樹、馬桑樹和叫不出名字的灌木,經一冬的沉睡而顯得幹燥的表皮,朗潤起來了,像突然醒事的少女,一夜間就滋潤得鮮鮮亮亮,亭亭玉立。緊接著,樹上長起了如花蕊一樣的葉苞,漫山遍野,目光從枝杈間穿越,紅的光點,火苗一樣跳動,金魚一樣遊弋,又像陽光,既閃爍不定,又無處不在。這時候,我聽到了春娘搖曳衣裙的細碎聲響,聞到了泥土微苦的清香。我光著的腳丫子,仿佛能感覺到土地在生長,踩在她豐腴的肌膚上,腳心溫溫的,癢癢的。我跟土地同樣顏色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顫動起來了。我的腰挺起來了,呼吸順暢了。我突然有一種傾訴的衝動。當我獨自上山勞作,我俯伏大地,把心裏所有的憂傷與渴望,毫無保留地傾吐。我的嘴唇沒有說出一個字,卻與大自然有了飽滿的交流。我的聽眾,是新鮮的泥土,是淡黃的葉芽,是綠瑩瑩的草根,是冒冒失失鑽出洞穴的螞蟻……它們是不會嫌棄我的。

太陽出來了。這是大山裏的太陽,幹淨得就像出浴的女子。你仰望過太陽出世嗎?她在山底下掙紮一陣,突然懸托於蒼宇之間,大得驚人,圓得不可思議。我們總是在習慣的語詞中淪喪了自己的感覺,比如“噴薄而出”,連小學生也會用,而且一寫到日出,就不假思索,順手拈來,可是,你真正用心體悟過嗎?太陽是一個有情感的生命體,與所有的生物一樣,最尊嚴之處不是它的存在,而是它的勞作。鄉間的太陽,總是與農事緊密相連,與太陽有關的詞語,是土地與莊稼。鄉間人最清楚是太陽養育了人類,最懂得對太陽感恩。當太陽曆經辛勞,從大山的深穀裏攀越上蒼穹,他們總是以手加額,對太陽凝視良久;他們挎著犁,身後跟著歡快鳴叫的耕牛,太陽照著人的頭頂,照著牛的脊背,人搔了搔被太陽曬得暖暖的頭皮,扯開嗓子唱開了:“太陽出來囉喂,上山崗囉喂……”這時候,牛便沉靜下來,傾聽著主人的清唱,舒舒服服地搖一搖耳朵,沉湎於萬物之母給予的關懷。

鳥鳴總是與太陽的升起同步。大山中的鳥鳴,絕不僅僅是一種聲音,在我的印象中,它更多的是一種氣息。鳥兒是大地的嘴唇,它們的叫聲是大地的歌唱。不然,我們就無法解釋:為什麼鳥兒一叫,大地就變得透明了?鳥本質上是屬於女性的,它斑斕的羽毛和婉轉的啼鳴,總有意無意惹動我們若有若無的情思。在我很小的時候,故鄉有一種鳥,學名錦雞,長尾修身,色彩豔麗,如果村裏還無一人出動,它們是靜默的,一旦有人荷鋤上山,它們便活躍起來,爭相展翅,撲棱亂飛。一個寧靜的夜晚在它們的尾翼上過去了,一個充滿生機的早晨從它們的嘴唇裏開始了。牛羊出欄了,炊煙升起了,早就等不及的家雞,跳過高高的門檻,到杏樹底下的泥土中啄食去了,那些慣於表功的雄雞,還飛上樹杈,抻頸高啼。這時候,錦雞便如孩子般歡樂,甚至斜抖雙翅,撫摸一下田土上人們的頭發,初升的太陽溫暖地照耀著,光影在它們的翅羽上金子般閃光,溪水般流瀉。

那時候,我們沒有日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腦子裏也沒有二十四節氣的概念,可夏天到來的第一個早晨,我就知道了。是樹葉草梢上的露水告訴了我。暮春時節,露水就已經生成,可它絕不會濕人衣褲,隻有夏天的露水才有這麼頑皮。剛剛轉到屋後,剛剛踏上那一條時隱時現蜿蜒而上的小路,就感到有一絲清涼,簌簌地浸潤到我的皮膚上,一路走去,褲腿濕透了,身後,是蛇形的濕漉漉的地麵。露水為我下了一場小雨,我讓露水滋潤了土地。短短的一條道路上,光線和色彩有了微妙的分別。

其實,從氣象學意義上講,真正的夏天還沒有到來,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夏天已經寫在大地的皮膚上了。那一塊接一塊的麥茬,不是夏天到來的印記嗎?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詠歎莊稼的歌手讚美過麥子,“麥子是土地上最優美、最典雅、最令人動情的莊稼。麥田整整齊齊地擺在遼闊的大地上,仿佛一塊塊耀眼的黃金。麥田是五月最寶貴的財富,大地蓄積的精華。風吹麥田,麥田搖蕩,麥浪把幸福送到外麵的村莊。”這不是淺薄的“詩意”,而是豐盈的生命,我從中觸到了麥粒的香氣,嗅到了麥粒的色澤,還看到了農人手掌上的繭子,甚至想象出農婦給孩子喂奶的情景……但我還是要說,我所鍾情的,卻是麥茬。那是多麼美麗的圖案,訓練有素的鐮刀,讓它們體麵地留存下來。它們已獻出了自己的果實,因而能夠坦然麵對大地,麵對培育它們的農人。它們是這個季節最美的花朵,使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把根莖還給泥土。它們的湮滅是另一種生長,所以無所畏懼,雨季一來,它們就靜靜地倒伏下去,讓農人的腳心觸摸在它們纖維一般的身體上,重新翻種。

這樣的季節,野獸出奇的繁忙。我曾經無數次觀察和揣摩:那些家夥到底在忙些什麼?沒有任何結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它們絕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我堅定地相信,那些大大小小的野獸,是以自己的繁盛,來顯示大地的功績。你見過鬆鼠洗臉的憨態嗎?見過野兔來回蹦跳的樣子嗎?你以為它們為了什麼?它們不為別的,就為了想洗洗臉,想蹦跳幾下!這是它們生命中自然而然的需要,是一種至純至潔的表達。大地因為養育了那些活潑可愛的生物而顯得成熟和豐滿。“如果沒有兔子和鷓鴣,一個田野還成什麼田野?……看到兔子和鷓鴣跑掉的時候,你不覺得它們是禽獸,隻會覺得它們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仿佛颯颯的木葉一樣。”讓我們認識並親近它們吧,我們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泰戈爾“常常思索,人和動物之間沒有言語,他們心中互相認識的界線在哪裏。在遠古創世的清晨,通過哪一條太初樂園的單純的小徑,他們的心曾彼此訪問過。他們的親屬關係早被忘卻,他們不變的足跡的符號卻並沒有消滅”。泰戈爾的所有作品,都在引領我們回到童年,回到愛。

夏季的夜空,星星多得讓人害怕!天幕是寶藍色的,星星就生長在上麵,挨挨擠擠,像親密無間的姊妹。其中一顆,大概明天就要出嫁,走門串戶,正與姐妹們告別呢。“我們相約同去泛舟,世界上沒有人知道我們無目的無終止的遨遊……”這不是寫星星,我卻固執地認為寫的恰是星星。星星是宇宙間神秘的使者,存在於我們的理智之外,她們啟示錄一樣玄妙的歌聲隻唱給傾聽者。天文學家說,星星之間的距離都以光年計,我盡管相信它的真理性,卻也無法抹去幼年的印象,我總覺得她們是沒有門戶的鄰居,彼此關愛,如花朵一般,共同裝點著天空的美麗;她們與人類也是這樣靠近,仿佛站到山巔上去,就能摸到星星的腳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