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堆了雪鴨子之後,小姐倒是沒事,可我卻因為出了很多汗,又沒有及時的換衣服而生病了。當我頭疼腦熱時才想起來,以往我和阿弟玩出了大汗,阿娘和阿奶總會給我們在背後塞上幹淨的汗巾,然後讓我們在灶下待著不準出來,今年沒有阿娘,我果然就生了病。
臘八那天下午就感覺鼻子不通了,小陳大娘聽我說話就感覺不對勁,趕緊的回了二奶奶,將我的鋪蓋都搬到了西廂房南邊耳房裏。晚上阿娘聽說了,又進了內院,將我接回了跨院的屋子裏。這兩個月在裏麵過慣了,又回到這老屋子裏,反倒覺得不習慣了,屋子又黑有小,一切用具也都簡陋。隻是身上實在難受,每日頭昏昏的,阿娘看我並沒有發熱,也就沒有帶我去看大夫,還好過了十來天我也就好了。依舊是回小姐屋裏服侍。
眼下就到了年底,二爺放了年假,每日在家準備年貨。準備年貨的這些日子裏,二爺和二奶奶商量了明年開春三月便送小姐去敬文堂去上學。小姐聽說了開心的不得了,從年下就盼望著上學。
正月裏,二奶奶因為有身子不方便出門,便是二爺應酬了,二奶奶也就隻是回了一趟娘家。我跟著小姐去的,真是開了回眼界。二奶奶娘家那可真是大戶人家,那院子門子的真是把我繞暈了,二奶奶娘家太太聽說小姐要去上學,怕服侍的人不夠,就將自己屋裏的一個叫綠葉的丫頭給了小姐,說綠葉的針線活不錯,年紀又不大,服侍小姐倒是正好。
正月十五元宵節,二爺放假在家,小姐苦苦求了老爺說是要去看燈會,二爺沒辦法,就帶了小姐去看。以往元宵節都是阿爹阿娘帶著我和弟弟走路去看,二爺二奶奶和小姐元宵節都不出門,今年二爺叫了阿爹,吃了晚飯就駕車出門。從咱們家到擺燈會的前門走路大概要半個多時辰,雖然是坐馬車,但路上人多,也不能跑的快。
到了前門,阿爹找個地方停了馬車便坐在車上等我們。二爺帶著小姐和我一起去逛燈會,二爺倒是很無所謂,似乎對各個攤子上的東西都不上心。我和小姐看著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卻是眼花繚亂。不同的是我隻看,而小姐不一會兒就買了好多。我們也沒有猜燈謎,隻是買些小玩意,兩邊都逛過了二爺便說要回家了。往回走的時候路過賣糖葫蘆的,二爺給我們倆一人買了一串糖葫蘆,小姐拿到手便吃起來,我沒有吃,讓賣糖葫蘆的拿糯米紙包了然後從中間擼出一半給阿爹帶給了阿弟。
出了正月裏,二月二便是小姐的生日,二爺送了一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給小姐,奶奶給小姐專門打了一個赤金的項圈,是個樹枝的形狀,上麵的葉子竟然是用翡翠做的。小姐皮膚白,帶上那金色的項圈真是陪襯的人美項圈也亮燦燦的。二奶奶吩咐我們出門的時候可別帶這個,隻帶些平常的手鐲項鏈就行了。
敬文堂每年三月初六開春課,隻收女學生。京城五品以下官員家的小姐大多去敬文堂上學。敬文堂不止教認字讀書,琴棋書畫四門各班都開,隻是每年隻準報一門。三月初六到五月初六開春課,八月初六到十月初六開秋課。每月十四十五二十四二十五放假。老爺今年給小姐報的是啟蒙班巳時的課。巳時初到巳時三刻,中間休息一刻鍾。上完課後便各自回家,下午不用再去了。
初六這天早上,我和小陳大娘跟了小姐去上學。老爺是辰正上差,我們辰初二刻便出發了。先將老爺送到翰林院,再送小姐到敬文堂,然後阿爹便在敬文堂旁邊小弄裏等著小姐放學。
我們剛到敬文堂門口,就有婆子過來領著我們進去,婆子指了門邊的一排倒座房說:“請大娘去屋裏等候。”小陳大娘聽了便走了進去。婆子又引了小姐和我往廊上南邊盡頭的小門去。到小門前婆子便回去了,門裏走出一個小丫頭來帶我們進了門,門廳裏有個小丫鬟坐在桌子前,問我們是哪個班的貴姓,我報上班級和姓氏,她翻了簿冊在一串字下寫了個字。帶我們的小丫環便繼續領著我們往裏走下台階往南走再右轉走到兩間並排的大屋子前說:“南邊是落玉齋,北邊是知音齋,咱們再往前走。”往西再走了一段,小丫環便說:“北邊這是寫意齋,南邊便是小姐報的凝書齋了。小姐自己進去吧,我回去了。”說著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