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自由十四行詩

我並不喜愛你的子弟,他們遲滯的眼睛/隻看得見他們自己可厭的悲傷,他們的心智一無所知,也無所欲——但你那以民主為名的怒吼,你那恐怖統治時期,和偉大的無政府理想,如海洋般映現了我最狂野的熱情/並賦予我的狂熱一位兄弟——自由!

隻是因為自由這個緣故,你那刺耳的呼吼/稍稍愉悅了我謹慎的靈魂,其餘的隻是讓所有國王以血腥的鞭子或是奸詐的炮擊/自他們的子民手中奪取神聖的權力。而我依舊無動於衷——然而,然而,這些死於街頭障壘的基督們,上帝知道我支持他們,在某些方麵。

◎神聖自由的渴望

雖然在民主滋養中成長,了最喜愛那共和之國——在此人人皆如帝王,並且/無人被加冕而淩駕他人,但我領會到,盡管有這想望自由的現代焦慮,卻寧可一人統治,眾人順服於一,勝過讓喧騰的煽動者/以無政府之吻背叛我們的自由。

因此我不喜愛毫無理由地以褻瀆之手/將紅旗插在堆壘的街道,而在他們無知的統治下/藝術、文化、神聖、榮譽,盡皆消退——隻留下叛逆與她所附贈的匕首,以及謀殺與他那沉默染血的雙足。

◎藝術家之夢(節錄)

我也曾有過我的夢想:是的,我確曾領會/這熾熱青春滿溢的幻想,它至今仍牽纏著我。

我想我曾經躺在/一處秘密的花園,其時春天/如鳥兒破出冬季,而天空/是寶藍的圓頂。純淨的空氣柔柔軟軟/而我躺臥的密草柔軟如空氣。

幼樹那奇異而神秘的生命/在青綠幼嫩的樹皮中鼓脹,或綻現/蓓蕾有如覆鞘的綠寶石;紫羅蘭/自它們藏匿的角落隱現,半憂慮著/它們自身的嬌美;朱紅玫瑰/開啟它的心房,而那亮麗的七瓣蓮/閃耀如晨星。蝴蝶們/身著褐色與金黃色彩裝,以羞怯的藍鈴花為其樂園中的/涼亭和座椅;天上飛來一隻鳥兒,它婉轉的鳴唱迷醉了森林,炫耀著這一片繁花景象:整個世界/仿佛歡愉地蘇醒了!

然而——然而——我的心靈充滿凝滯的沉重:我在自然中感受不到喜樂;對我,野心的奴隸,自然是殷紅斑斑的玫瑰/或是有著金黃權柄的番紅花?活潑的鳥兒/對我鳴唱走調的歌,而甜美的繁花/不過像是場炫耀的盛典,和一場虛幻的表演/嘲弄我的心;因為,如寓言中的蛇/將自己刺痛,我便是如此躺臥著/自我蹂躪,自我折磨。

白日在不覺中潛行於日晷之上,直到太陽/墜落,張揚紫帆,進入豔麗的東方,從那巨大球體熾熱的核心中,出現一人,她美麗的形體燦爛勝過/這平凡地球上最耀眼的景象。

她身上纏繞著一襲袍子,亮白勝過火焰/或化於熔爐的黃銅;她的頭上/戴著月桂冠,而,似星辰般/突然自高遠天際墜落,來到我的身旁。於是我低低屈膝,呼喊著/“哦,極度渴望的!哦,長久等待的!永恒的榮耀!偉大的世界征服者!哦,莫讓我無冠而亡,一次,至少,讓你之月桂冠環繞的的額首,其餘皆是卑微的。就這一次/讓清亮的號角音響和野心勃勃的嘹亮喇叭/宣揚我的名,其它的我都不在意。

於是天使以柔和的聲音回答我:“孩子——你既不識真正的快樂,亦不識生命的最高智慧——你是為/光和愛和歡笑而生,不應耗費/你的青春於射日,或培育你心靈中的野心,其致命之毒將感染你心,毀損一切歡樂和欣喜!停留/在這秘密花園的甜美境界/它平坦的草原和悅人的林間空地/帶來歡愉;那以急促旋律/喚醒寂靜幽穀的野鳥/將成為你的遊伴;而每株綻放的花朵/將自動纏繞在你的發梢——花環更適合於你,勝過那極沉重的/榮耀月桂花冠。”

“啊!無用的贈禮,”我呼喊著,不理會她深邃的言語,“盡是些平凡的花卉,它們短暫的生命/困縛於黎明和落日。正午的憤怒可以傷損玫瑰,而雨水掠奪番紅花的金澄;但唯獨你永恒的聲譽和花冠,你不朽的月桂冠,不會被歲月損害,寒冬的冰齒不能/刺痛它,凡俗事物亦不能玷汙它。”天使並不答言,但她的臉龐/帶著憐憫的薄霧黯淡。

◎眾神(節錄)

不,讓我們行走從火中到火中,從激情的痛苦到致命的歡欣——我太年輕不能無欲而生,你太年輕不應虛擲這夏夜/追詢那些無益的疑問,那些/老人們征詢先知和聖喻,卻沒有答案的疑問。

因為,愛人,去感受勝過去知曉,智慧是一種無子嗣的傳承,一次熱情的脈動——青春最初始的/閃亮熾焰,——抵得過積存的聖人箴言:莫讓你的靈魂因過時的哲學而困擾,難道我們沒有唇以親吻,心以愛戀,眼以視見!

你難道不曾聽見那夜鶯的呢喃/似水自銀壺中汩汩而出,她唱得如此溫柔使那妒忌的月亮蒼白,因為她高懸在遙遠的天邊,她無法聽見那因愛而狂喜的樂音,注意遠處那飽受煎熬的殘月,如何以薄霧環飾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