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學是我在台北最大的遺憾,陽明山上這所風光秀美的校園本是我最向往的地方,結果卻眼睜睜錯了過去。從蒙馬特咖啡館步行下山,同行的學生們正好就讀於文化大學,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遙望過去,天時已晚我們還要趕回市區,遺憾這次不能去追尋心中的那些足跡。
這校園是他們的母校。《天地有大美》和《孤獨六講》的作者蔣勳,雖然枉自學了幾年的文藝美學,但關注台灣美學大師蔣勳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尤其是《孤獨六講》“好像隻有孤獨,生命可以變得豐富而華麗”,頗合我的心思。以《愛情萬歲》和《天邊一朵雲》聞名的導演蔡明亮,因為喜歡電影,台灣電影屆獨樹一幟的蔡明亮肯定不會忽略。繪本作家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和《地下鐵》暢銷時,我還在學校做學生,一口氣買下他全部的繪本還覺得不過癮,又買了一套送給朋友。
文化大學也孕育了眾多台灣歌手,我喜歡的恰巧都是女性,《鐵血丹心》的甄妮、《夢醒時分》的陳淑樺、《就值得了愛》的萬芳、《領悟》的辛曉琪、《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的裘海正,全都是特立獨行氣質不凡的女子。
而另外兩位重量級的人物,三毛和胡蘭成更是我對文化大學充滿向往的主要原因。
三毛和文化大學的淵源開始於1964年,已經休學在家七年之久的三毛終於同意重新回到學校,她給文化大學創辦人張其昀先生寫了一封信,很驚喜地就收到限時去學校報到的回複。陳爸爸和陳媽媽欣喜地看著女兒成為文化大學哲學係的一名旁聽生,哪怕她沒有選擇他們希望的美術係或者文學係。
齊豫演唱的《七點鍾》講述了三毛在文化大學的初戀故事。三毛自己寫詞,李宗盛作曲的這首歌收錄在名為《回聲》的專輯中。《回聲》中十二首歌都是三毛寫的歌詞,演唱的歌手是齊豫和潘越雲。三毛曾經說過,在台灣隻有三個人適合波西米亞的裝扮,那就是齊豫、潘越雲和她自己。這樣的三個女子演繹的《回聲》成為我百聽不厭的經典。
每一次聽《七點鍾》,我都會按下重複鍵,整晚隻聽這一首歌,一次又一次聽齊豫安靜地在那裏唱著。
今生就是那麼地開始的/走過操場的青草地 走到你的麵前/不能說一句話/拿起鋼筆/在你的掌心寫下七個數字/點一個頭/然後狂奔而去。
三毛說過,她寫的都是真實的人和事,她寫下在文化大學對戲劇係才子舒凡的愛慕、追求、戀愛和分手的故事,她從來不回避自己這段美好但失敗了的初戀感情。於是我們看到那個執著在舒凡身後跟了幾個月的少女,看到她在操場上拿出舒凡口袋裏的鋼筆在他手心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看到她狂奔回家唯恐錯過舒凡打來電話,看到她接到約會電話時心中的狂喜,那一句“火車一直往前去呀,我不願意下車。不管它要帶我到什麼地方,我的車站,在你身旁”,愛的風雨歡暢強烈,三毛就這樣開始她此生的狂熱旅程,從來不曾下車。
三毛在文化大學的第二段生活始於1970年。跟舒凡分手後她隻身去了西班牙,在國外的六年時間先後在西班牙、德國和美國學習工作,回到台灣後受張其昀先生的邀聘在文化大學德文係、哲學係任教。
期間三毛遭受了兩次情感創傷之後再次出國,與荷西重逢而結婚,度過她這一生最快樂的六年婚姻生活。
荷西去世之後,三毛回到台灣定居,完成《萬水千水走遍》以後再次受邀任教文化大學。這一回,她教的是小說創作和散文習作,幾年後由於身體原因結束了這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