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笑笑。
小歐問:“叢林,你喜歡誰的歌?”
“死人的。黃家駒,張雨生,鄧麗君,歌都不錯。”
“其實活著的歌手也有好聽的歌,像彭羚的囚鳥,萬芳的新不了情,辛曉琪的領悟和味道。”
我說:“嗯,聽過,感覺還行。現如今的歌手海了去了,有不少魚目混珠的。好多星星們唱的,簡直都不叫音樂。”
“是啊。有些歌手一年出十張唱片,那是流行;有的十年出一張,才叫經典。經典的東西,值得欣賞和珍藏。”小歐說。
“說的對,得買點兒好唱片收藏起來。”
演出即將開始。
一女子坐在演出台的椅子上,仔細地抽著煙。煙霧中的臉滿是憔悴和倦意,眼神略顯空洞。
那絲絲煙霧真能夠化解人生的疲累,能夠埋葬青春年華裏所有的傷痛嗎?
這個將自己包裹在煙霧中的女子是酒吧常駐歌手,她叫莫莫。好多人都愛聽她翻唱老歌,走爵士和藍調風格。
小米講過她的事情。莫莫從小生活在縣城,繼父像親爸爸一樣照顧她和她的媽媽。家裏積蓄不多,喜愛音樂的莫莫高中畢業後到北京打工,她要賺錢來完成去音樂學院讀書的夢想。
錢快存夠了,繼父卻突然病倒了。莫莫把繼父接到北京,傾其所有為他治病。莫莫說,就算夢想暫時不能實現,也要報答繼父的養育之恩,錢沒有了她可以慢慢賺。隻是每次路過音樂學院,她都會流淚。
曾經有個來這泡吧的作家,要無償送她一筆錢,讓她去讀書。莫莫謝絕了,她說人要一點一點長大,夢想要自己創造。
錢這東西很難說清,有時冰冷,有時溫暖。
莫莫和我打招呼,問我聽什麼歌。
我說聽她最拿手的《是否》。
她走回演出台,用略帶沙啞富有磁性的嗓音,柔緩低沉如泣如訴地唱出心聲。
小歐說:“她唱的真美。”
“也許每個歌手的經曆,都能寫成小說。”我說。
“我相信她會一直唱下去的。”
慶元說:“她的狀況算不錯了,來北京闖蕩的北漂藝人,未必都能找到登台機會。運氣好的,像她似的在酒吧唱,說不定就紅了。運氣不好的,隻能在地鐵出口,過街天橋和地下通道唱,手裏捧個吉他,還得時不時的防著城管檢查。”
“他們麵前都擺個紙盒子,偶爾會有人往裏扔些零錢,多數是硬幣。”我說。
段敏說:“還不是因為沒人包裝嘛。我覺著這個歌手就比很多明星唱的好。”
“明星就那麼回事兒,甭以為有多大能耐,一個個都是肉眼凡胎的,”慶元說:“叢林,改天兒帶我們去老臧的酒吧遛遛彎兒吧,那兒不是常有腕兒嘛,咱也近距離接觸一下。”
“成,過段兒時間他那兒周年店慶,會去不少演藝圈的人。讓小歐和段敏瞧瞧那些俗不可耐的嘴臉。”
“好啊,我還真想看看女明星臉上的粉底有多夠呢。”段敏說。
結帳時小米給我們打了折扣,我去吧台致謝。
“謝什麼謝呀,到你店裏買衣服,你不是也給我打折了嘛,”小米問:“那倆女孩兒,哪個是你女朋友?”
“別胡說八道了,哪個都不是,我們一起來玩兒的。哥哥我不想戀愛。”
“學我呢吧?”
我說:“對了,你怎麼老自個兒晃啊?趕緊找一男的狠愛一回嫁出去算了。”
“這年頭兒,上哪兒找美好愛情啊,那是要在瞎了眼睛的時候才能發生的。”小米笑著說。
雨還在下,這場雨是沒有原由的。
入目一片雨霧,城市浮光掠影,人們自得其樂,情緒混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