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去辦,你在酒店等我。”王多多依然雷厲風行。
如果世界是張夜幕,那麼深圳肯定是它最暗的一處。來自四麵八方不同背景的人在這裏聚散,人口頻繁流動,人性極為複雜。與內地相比,深圳充斥了太多的附加含義,舊有的價值觀念和道德基準動搖,信任嚴重缺失,生存和競爭的法則特殊的殘忍。一座流動的城市是最危險的地方,不擇手段崇尚金錢的人彙集在此,滿心歡喜地運籌帷幄陰險使詐。所有的人物和事物都在破與立之間。
6點50分,王多多拿著機票來到酒店。
“安排好了,人在樓下呢。”
我說:“謝謝!連機票全加上,總共需要多少錢?”
“不提錢不成嗎?老朋友就別那麼俗了。”王多多說。
“行,以後再說,”我問:“小歐,上次我看見一輛黑色富康,是不是阿江的?”
“是。”小歐說。
“多多,你認為在哪兒方便一些?”
王多多想了想:“黃貝嶺汽車站吧,警察基本不去那兒巡邏。”
“小歐,你給阿江打電話,讓他過一小時到汽車站接你。”
小歐說:“要幹嘛呀?我不希望你惹出什麼事兒。”
“甭問了,咱們下樓退房。”我說。
酒店門前。小歐給阿江打了電話。
王多多帶我到一台麵包車旁邊,車裏坐著五個又高又壯留寸頭的男人。王多多簡單介紹了一下。
其中有個人說:“客氣啥呀,長江往北全老鄉,沒說兒!我叫黃振國,想咋整那三炮,你值聲就好使。”
“辛苦了,受累啊,”我說:“得給他剩口氣兒。”
黃振國從座位後麵拿出鐵棍:“用這玩扔削他,行不?”
“正合適。”我笑笑。
王多多說:“我和小歐在南國影院停車場等著。”
“幹完活兒我去找你們,告訴小歐把手機關掉。”
王多多和小歐開車走了,我上了麵包車。
晚上8點15分,黃貝嶺汽車站。
該死的黑色富康出現了。一個染黃頭發的人,是阿江,他停穩車左顧右盼。
我領著那幾個男人走向富康,拉開車門將阿江拽了出來:“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你幹什麼?”阿江問。
“操你媽的!”我攥緊拳頭打他鼻子:“弟兄們,揍他!”
五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和我一起對阿江實施猛烈的毒打,不到兩分鍾,他流血倒地。
黃振國揮舞鐵棍繼續打阿江腦袋,我急忙攔住:“老黃,你這不是要他命嘛。”
我轉身搬起草叢裏的大石頭,狠狠地砸在阿江腿上。阿江一聲慘叫渾身顫抖。
“孫子,記住嘍,這是輕的!”我衝他啐了口痰。
有時候,看似勇猛凶狠的行為,是因為有觀眾的存在。但我是真的恨阿江,他把小歐騙進了地獄般不堪的生活中,是他把小歐毀了。
9點10分,南國影院附近的西餐廳。王多多請我和小歐吃晚飯。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放心吧,小爛仔算個屁呀,阿江沒膽子敢惹黃振國。我更沒問題了,老黃常幫我們夜總會做事,”王多多笑著說:“剛才老黃在電話裏說你夠狠,阿江的腿一準兒斷了。”
“對那號兒人沒理由心慈手軟。”我咬著牙說。
小歐輕輕地說:“叢林,謝謝你!”
10點35分,王多多送我倆去機場。
記不清來過多少次深圳了,此刻我內心卻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感覺。麵對這個五光十色的冰冷城市,我們隻是過客。
“該留下的就留下,什麼都不要帶走。抬起頭小歐,選擇堅強!”我說。
小歐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她用力點了點頭。
機場大廳。
王多多說:“到北京給我打個電話。”
“你也早點兒回去得了,”我說:“深圳不是人待的地兒。”
“我盡快。”
飛機要起飛了,我和小歐走進機艙,我幫她係好安全帶。
我說:“再看一眼深圳吧,茲當它是場惡夢,忘記你在這兒的一切,永遠不要來了。”
小歐握著我的手,從她的手裏傳過一陣溫熱。接著她流淚了,眼淚剔透瑩潔,澆不滅我心中愛的火焰,反而將它激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