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想像會以怎樣的心態和小歐見麵,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這次廣東之行,走在路上的感覺也並不悲壯,反而有些忐忑不安。我隻想在認命以前,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我和王多多由深圳出發去珠海,直到在孫誌國手裏接過會員卡,王多多始終不停地勸我:叢林,沉住氣,千萬別發火。

燈火初上,我們來到小歐所在的俱樂部。

這家澳門商人俱樂部在拱北海關大樓附近,裝修富麗奢華且管理嚴格,除了會員以外,閑雜人等一律禁止入內。

服務生引領我們走進大廳,此處是通往包房的必經之路。一群胸前掛著號牌的小姐,正保持虛假的微笑等待麵前的男人們挑選。

我看到了小歐,她風情萬種地依偎在一個老男人身邊。小歐粉墨濃妝美麗驚豔,老男人又矮又胖像隻被刮了毛的大白豬。他們站在一起反差鮮明,極不協調。

小歐抽著細長的女式香煙,穿著黑色的蕾絲吊帶短裙和9厘米的高跟鞋。我記得她總是穿牛仔褲和平底休閑鞋的。

這不是那個靦腆羞澀的女孩兒了,她此刻的眼神裏,充滿了風塵氣。

我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小歐愣了一下,接著馬上轉為平靜:“你可真厲害,居然還能找到我。”

“咱們換個地兒說話。”

王多多送我們到怡景灣大酒店開了個房間。存完小歐新的手機號碼,她就先回深圳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之前你是被騙了才吸毒的,現在你自行選擇毒品,你如何解釋?”

“我有自知之明,”小歐點燃一支煙:“我喜歡毒品,男人喜歡我的身體,他們給我錢我可以買毒品,我們各取所需。這個理由足夠了。”

我的胸中一陣憋悶,呼吸不暢。

“再說,依靠男人也沒什麼丟人的。”小歐彈了彈煙灰。

“這樣的生活有意義嗎?”

她薄薄的唇邊掠過一抹苦笑:“那我怎麼辦?我需要毒品,你們能讓我吸毒嗎?”

“放縱自己,你怎麼期待美好的明天?”我衝她喊。

“明天?我從來就不去想明天。即使想的話,也是想著毒品。”

我端起杯子喝水,我必須讓自己鎮定。

我感覺小歐在注視著我,當她看到我大口喝水時,她的眼裏閃現出一絲痛苦和溫柔。但她沒讓那種表情繼續泛濫,等我放下空杯,她的目光恢複為冷漠。

“小歐,你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有些話我早就應該對你說的,我想說……”

“別說了,”她打斷我:“叢林,你沒必要說。其實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可能是某些事兒,讓你誤解了。”

“那你為什麼把第一次給我?為什麼要和我做?”

“我們是好朋友,這隻不過是表達友情的另一種方式。我們那樣做的時候,我真的沒有什麼想法,我覺得很自然。”

我心平氣和地問:“小歐,你愛我嗎?”

“不愛。”小歐神態自若。

我沒想到會得到如此幹淨利落的答案,不知道接著該做些什麼。我明白了,原來,我們一直生活在對方的生活之外。

“你答應過大夥兒,要戒掉毒品永不再沾的,”我說:“你拍拍良心,你對得起誰?”

“良心多少錢一斤?人生短短幾十年,有輕鬆賺錢的捷徑可走誰不走?想怎麼活著是我自己的事兒。”

“再墮落下去你就回不了頭了!”

小歐無所謂地笑笑:“我樂意。”

啪!我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不要臉,你怎麼變得這麼不要臉!”

小歐捂著臉,沒有說話沒有眼淚。

房間裏靜悄悄的,連空氣都似乎凝結成了真空。

“我們扯平了,今後我死活與你無關,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小歐轉身走了。

無助,特別無助,極端的無助。或許命中注定,我和小歐的愛情隻能像風一樣輕輕地吹過;又或許真如小歐所言,我們之間本就不是愛情,那是我自己編織的一個看似超脫經典,實則孤絕慘淡的故事。

“不愛!”“不愛!”“不愛!”小歐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我耳邊,字字驚心。

我究竟愛上了什麼?一切變得不真實。

這個世界不存在完美的理想化,任何事情都隻能是相對的。但是,大概我是過於自尊的人吧,潛意識裏難以接受現實,更不會輕易了斷一段感情。

躺在酒店床上,我整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我打電話給小歐,約她在海濱公園珠海漁女像那裏見個麵。

“找我幹嘛?是不是想睡我呀?拿錢來啊,”小歐笑嘻嘻地說:“現如今我價位很高的。”

“你不能好好兒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