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尷尬地微笑依然。
“你自個兒打的走吧,我倆要去花天酒地了。”吳小川對他女朋友說。
女歌星習以為常,知趣地離開。
吳小川帶我到安貞橋附近的一家夜總會,裏麵的每個人,都希望在這個糾織彌漫著金錢和情欲的地方,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眾人意亂情迷,眾人搖搖欲墜。
吳小川給一個叫韓賓的男人打了電話,沒過多久,韓賓領來了三個女孩兒。
我們又蹦又跳又喝又鬧瘋到淩晨,吳小川把那仨女孩兒都摟了一回,親了一頓,摸了一遍。韓賓霸占著話筒沒完沒了地唱小白楊,說句心裏話和甘灑熱血寫春秋。吳小川送他一外號——野狼嚎。
我問:“這幾個女孩兒全留短發,是新時尚嗎?”
“忘跟你說了,他們是部隊的,”吳小川說:“韓賓是團長,女孩兒們是通信連的小兵兒。”
“女兵?那兒做派怎麼看也不像啊。”
“少見多怪了不是,有時候女的比男的都生猛,為提幹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呀,”吳小川眨眨眼睛:“有沒有順眼的?想幹就幹。”
“沒興趣。”
“你不至於有功能障礙吧?”
“你小子越來越不會說人話了。”
“你要是正常,就拿出點兒實際行動,反正那兒杆槍除了撒尿也是閑著。”
我說:“再說可就沒勁了啊。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咱倆換地兒再喝點兒。”
為了避免鬧劇的發生,在即將露出苗頭之際我決定趕快收場。
“先陪我去辦點兒事兒。”吳小川說。
我們開車往五洲大酒店方向走,在安慧立交橋人行步道的偏僻角落把車停住,一個年邁的老乞丐孤零零地蜷縮於暗處。
吳小川蹲下身子,把一張百元鈔票放到乞丐腳前的鐵罐裏。
“隔十天半個月的我就來給他扔點兒錢,我們從沒說過話,但我每次都有要哭的感覺。我想,這老頭兒保不齊也輝煌過,”吳小川歎了口氣:“咱們指不定都活不到他那兒歲數兒,就算活到了,下場也不見得能比他好多少。”
我毫不懷疑吳小川在這一刻的真誠,除卻這一刻,他仍舊是個負不起任何責任的人。他不會為別人做些什麼,自私地就想著貪圖享樂。他隻會在某一事不關己的時刻,投下一絲悲憫,從中感覺到自己身上還殘留著善良的品質,給自己一塊自我滿足的空間。
這樣做實在是太姑息和寬待自己了,短短一瞬間溫情的麵孔,隻能助長其餘時間裏的麻木不仁。
我領吳小川去北大西門斜對麵的桑拿浴室,此處簡簡單單幹幹淨淨。衝完蒸完搓完,我們提著啤酒來到二樓休息大廳。
“叢林,你幹嘛不成家呀?”
“早著呐,沒列入計劃。”我說。
“我看你心情不大好,不是因為愛情吧?”
“愛情?城市是不生長愛情的地方。”
“對極啦,”吳小川說:“喝完睡吧,醒了跟我走。”
第二天晚上,昌平某私人會館。
一個徐娘半老的中年女人把我們迎進去,豪華裝修的客房裏坐著十幾個穿超短裙的年輕女人。我發現這是一暗窯。
吳小川輕車熟路:“來這個秘密基地的人都是京城裏有身份有職務的,既有工商名流,又有官場政要。未經熟人保薦的生客幹脆就進不來。這兒的小姐檔次高,全讀過大學,有的還留過洋呐。”
“帶我來這兒幹嘛呀?”
“找樂唄,”吳小川眼神迷離:“不用問,我都能猜到你為什麼心情不好。我說叢林,咱男的最忌諱的就是在一棵樹上吊死。沾個花惹個草的倒沒什麼,花和草拴不住繩兒。怕的是碰到樹,你一門兒心思撲上去了,然後呢,繩子拴得結結實實的,傷的是自個兒。”
吳小川說的也許是對的。小歐就是那棵樹,她注定是我命裏的克星,是我命中的劫數。
“今兒你得好好兒樂嗬樂嗬,別愁眉苦臉的,重心應該是咱們自己。”吳小川點了根煙。
生活真是諷刺,我越發覺得吳小川的邏輯便是真理。既然我和小歐之間已是尾聲,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各種幻象接踵而至,我心如死灰:“你說的沒錯兒,咱倆醉生夢死的開喝吧。”
幾個胸大屁股大的小姐提著幾瓶紅酒幾盤水果走來,強力膠一般粘在了我們身邊。
我一杯杯地喝,由最初的飄飄然到不知所雲,再到接近喪失記憶。
我醒悟了,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愛去改變,如果愛隻是單向的話。我相信人間有愛,但是再也不會相信愛情。
以前我無法取舍,隻能說明內心有無法克服的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再讓我牽掛了,我得讓自己快樂起來。道理如此簡單,理智被狠抽一巴掌拋到了九霄雲外。
嗑了搖頭丸的吳小川抖個不停。
“甭晃了,我頭都暈了。”
“別暈啊,待會兒還得創造人類呐,”吳小川拿過皮包:“我備著藥呢,你弄兩片兒吧,外用內服的都有。一個目的,兩手準備,雙管齊下,才能保質保量極度盡興。”
“咱火力強勁子彈充足,用不著吃藥。”
吳小川吞了粒藍色偉哥,拉著兩個小姐:“我去Happy了,你也挑個妞兒摔跤去吧。”
“慢著點兒,小心虛脫。”
“沒事兒沒事兒,她好我也好那種腎寶我常遛兒,”吳小川對我懷裏的小姐說:“你得讓我這哥們兒爽透,否則我把你淩遲嘍。”
我暈暈糊糊地被小姐扶到套房,小姐脫光了衣服,又將我的衣服扒了個精光。
國外一位著名主持人說過:生活本身就是完全的尋歡作樂,而性是人必須要擁有的根本權利。
我自嘲的笑出聲來,手臂溫柔地展開。
自此,我扭曲了。
當消極的舉動出現以後,會使人告別一馬平川按部就班的生活,迅速地躋身到幾近瘋狂的行列。
我決定把縱欲的博愛和濫情的精子全都回饋給社會,別人能風流瀟灑我也行,別人可以淫亂放蕩我也照做。長久壓抑了的另一種心態以迸發的方式進行著,積聚的欲望破壞般地釋放著,平時欠缺的那部分以巨大的力量要求彌補。我的生活開始了來自本能的報複性的危險。
用了不長時間,我基本熟悉了北京所有的娛樂場所,這裏有什麼花樣節目,那裏半夜幾點最熱鬧我了如指掌。
有時我和吳小川一起四處獵豔,有時我單獨行動。我認識了很多女人,在酒吧在迪廳在飯館在網上,朋友介紹的自己送上門的一夜情的職業的各種類型一應俱全,黑色頭發的彩色頭發的長頭發的短頭發的我來者不拒,中國的美國的德國的韓國的我照單全收。想接觸異性其實並非難事,隻要膽大心細臉皮夠厚。
每晚我都會異常興奮地出去玩,回家後定是滿臉疲憊。周而複始,白癡一樣什麼都不想,洗了澡就睡覺,或者不洗澡直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