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了。

一個教練模樣的男人聲嘶力竭:“抓點兒緊,距離奧運就剩一千多天了!”

我努力辨認方位,發現自己坐在體育場的草坪裏。

“叢林,你幹嘛呢?”教練衝我喊叫:“足球壓根兒就是弱項,你小子還不加把勁兒?”

“哦。”我直起身子,緊隨繞圈奔跑的人群。

奇了怪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見馬拉多納和貝利在場外悠閑地下中國象棋,米盧大叔蹲在旁邊不厭其煩地支招,羅納爾多拎著急救箱扶著擔架睡著了,遠處的計分板上掛著大大的標語:下定一顆心,一定要出線!

工作人員遞給我一瓶紅星二鍋頭:“咱訓練過程中都喝這個,歡迎加入國家隊!”

啊?什麼?

我穿著紅白相間印著國旗的運動服,我成運動員了?

正在萬分疑惑,喇叭裏突然有人怒吼:“還敢偷懶,你懂不懂啊,和平年代奧運會和世界杯就是戰爭,為國爭光的時刻到了!”

我渾身冒汗熱血沸騰,天空卻傳出巨大的聲響,咚咚咚震耳欲聾……

我醒了,原來是場夢。響聲源自樓上,那家的小兔崽子又在蹦蹦跳跳。

還好是場夢,倘若真成了足球隊員豈不是找罵嘛。一億人裏挑一個利手利腳的健兒都困難,太對不住金戈鐵馬雄霸東方的老祖宗了。

手機裏有條未讀的短信,是王多多發的。她問:聽說你活得挺滋潤?

我回複:社會複雜,現實必然殘酷,很多事情都是生活對人的強行塑造。像花一樣招展的女人,能使男人傾斜的世界恢複平衡。原則是自己定的,我不能讓自己浪費,我得學著享受人生。

晚上7點,王多多打來電話。

“忙什麼呢?”

“等待時機,”我說:“我尋思著找找法律的空子撈它一筆,雖讓人恨之入骨卻也光明正大。”

“法律不健全倒是事實,司法部門也公開承認過,”王多多說:“有漏洞就會有人鑽,不過,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但願你說的是玩笑。”

“你當真了?嗨,我哪有那頭腦啊,那是高智商大手筆的精英才能成的事兒,咱一普通百姓隻能想想。”

“怎麼不來深圳了?”

“懶得動,如今連翻身都需要別人推了。你挺好的吧?”

“我還是老樣子,”王多多說:“有件事兒得告訴你,元旦期間小歐離開了珠海。那個俱樂部的老板郭炳哲組織一夥兒小姐到新加坡做台,她也跟著去了。”

我沒說話,默默地點燃香煙。

王多多說:“本來還可以知道點兒小歐的近況,沒想到她去了新加坡,我聯絡不上她了。”

“小歐是誰呀?我不認識,”我沉靜地說:“以後你少提她,她和我沒關係。”

悲傷絕望開始蔓延,我孤獨的被困在網中,沒有力氣寂寞無比,沒有一絲逃脫躲避的希望。

9點整,我到了張磊的酒吧。陳雪也在,他們趴在吧台用筆記本電腦玩遊戲。

“我琢磨好幾天了,為什麼男的女網友多,女的男網友多?”張磊問。

“異性相吸唄,”陳雪說:“這句話隨處都有體現。”

我說:“弄瓶酒喝,要《蘇州河》裏那種有根兒野牛草的伏特加。”

“伏特加越喝越甜,沒勁,”張磊提著個怪怪的酒瓶:“嚐嚐白蘭地吧,意大利的。”

陳雪說:“我更喜歡長島冰茶和血腥瑪麗,天使之吻也不錯啊。”

“天使,天使就是天上掉下的大屎。”

我們笑笑。

張磊接著說:“叢林,你別老喝酒了。”

“心裏發空,練練酒保不齊還能成評酒員呐,”我拿著雪克壺擺弄:“你倆最近忙點兒什麼?”

“跟你一樣,見天兒喝小酒兒。但是至今也沒碰到開壇千君醉,上桌十裏香那樣的酒。”

“你把襪子脫嘍,大腳丫子往外一露,頂風一準兒臭十裏,”我笑著說:“輪到你發言了,陳雪。”

陳雪說:“我要去日本了。原打算過些日子通知你們,今兒既然都在,我就交待了吧。”

“好嘛,又一個要鍍鍍金換換身份的。”

“全拚命地奔國外,偌大的中國就容不下你們?”我問:“去幹嘛呀?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