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回來,日本人太猥瑣了,素質忒差,”陳雪說:“我準備學學服裝設計,不管怎麼說我也做過幾年模特兒,審美水平還算湊合吧。”

張磊說:“哪是還算呐,是相當湊合。”

“你和那銀行副行長分開了?”

“早早晚晚是要分的。他怕我會沒完沒了地纏著他,而我也不想陷得太深,”陳雪慘淡一笑:“說實話,我倆在一起很開心,充滿了幸福美滿和情欲。隻要不提該死的結婚!”

陳雪的眼裏閃著淚花,她大口喝著杯中酒試圖將其遮掩:“他根本不可能離婚,他嶽父是職高權重的人,他的事業和命運全掌握在他嶽父和他老婆手裏。他給了我一筆錢,其實我不是特想出國讀書,就是想換個環境靜一靜。”

我理解陳雪,大多數女人是把性和愛相提並論的,和有錢男人接觸時間長了,就算最初的目的是為了錢,但身體總在一塊,感情慢慢也會有的。所以,我們不要輕易下結論去評價別人,也許我們隻看到了事物的一部分。

“選擇了遠方,就學著風雨兼程吧。”我說。

陳雪點點頭。

“聊別的聊別的,弄得太傷感了,像飛機快飛了似的,”張磊轉移話題:“陳雪,你應該寫本關於服裝和美容的書,女人寫的書倍兒好銷售,能賺大錢。”

“對呀。女人寫作是一個被放大了的社會意象,能滿足許多人的窺視欲。人們會抱著這本書裏有沒有隱私啊,書裏的主人公是不是你啊,文學女青年出書前被沒被搞文字的權威玩兒弄過啊等等心態去購買。再說,長相乖巧的女人很容易獲得發表作品的機會,”我說:“實在不行自個兒買一書號兒,校對審核做完版,找地兒印刷就齊活兒了。”

“不成不成,我可沒寫書的水平。”

四十分鍾後,張磊開了瓶紅酒。

“現在很多人都懼怕婚姻,二位寶貝兒你們說說,人為什麼會出軌?”我問。

“我回答你。打個比方吧,如果我和陳雪是兩口子,”張磊說:“陳雪,劉德華要和你上床,你上不上?”

陳雪笑著說:“必須上。”

“又比方說鄭秀文要和我上床,那我也義無返顧,”張磊抽了口煙:“婚姻說白了就那麼回事兒,不是不想出軌不能出軌,關鍵要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合適的人。”

我問:“你們再說說,有沒有人會死心塌地的隻愛一次?”

“絕對沒有,”陳雪說:“按最壞的假設,兩口子裏有一個死了,那另一個立馬會找別人重新組合。連大爺大媽都這樣,何況年輕人了。”

“什麼海誓山盟什麼隻愛你一人,茲當是他媽放屁,鬼才信呢!”張磊說。

“現代愛情是和認識6年的人戀愛,和認識6個月的人結婚,和認識6小時的人做愛,”陳雪苦笑:“情感本身就是不著邊際的陷阱,沒痕跡沒套路,隻有自尋煩惱的傻瓜才會注意自己內心深處的暗波浮動。”

張磊舉杯:“說得好,想開點兒就結了。來,哥兒幾個幹一杯。”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各有心事。

屈指算到今天,我和小歐認識將近五年了。按照小歐的說法,我們隻是做了一次愛而已,那不是戀愛。至於結婚,更是渺茫得無法企及,僅僅是我的美好夢想罷了。

我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夠忘記小歐,但我非常清楚,若幹年後,無論經曆多少滄桑,我臉上的皺紋,有一道會是因為她;我在深夜發出的歎息,有一聲會是因為她……

這一切毫無意義,我明白。那好吧,我盡量快點把她忘掉。

“定好哪兒天走了嗎?我和張磊得送送你。”我說。

“謝謝你們,”陳雪說:“還是不用了吧,我總是要自己上路的。”

幾天後陳雪飛走了。她在洋酒行買了瓶正宗的芝華士XO存放到張磊的酒吧,她留下張卡片:你倆別偷喝啊,等我回來。

我繼續昏天暗地醉生夢死的日子。

又快過年了。慶元和段敏請我吃了頓湘菜。

在我美美地咀嚼口味蝦和醬板鴨時,段敏說小歐到新加坡以後完全消失了,音訊皆無,沒跟任何朋友聯係。

我看著玻璃窗外無雪的冬日。這一年的冬天的確不太冷,我將整個寒冬都塞進了自己的心裏麵。

我願意就這樣,恍恍惚惚地流浪於春去秋來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