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東子扔我手裏一份報紙:“男的報複吸毒女友,他也吸,結果倆人全毀了。”

“再怎麼著我也不會碰毒品呐,”我說:“而且那都是過去了兒的事兒了,我正試著忘掉小歐呢。”

“黃賭毒害人無數,我是提醒你毒品千萬不能沾,前兩樣兒沾點兒倒無所謂。”

“沒空兒考慮別的,眼下我是一門兒心思地想為公司創造效益。”

“你這勁頭兒,跟我起步做公司那會兒沒什麼區別。餓了吃香腸,渴了喝口湯,困了靠靠牆,想家了看看月亮,”東子說:“悠著點兒吧,別累壞嘍。”

5月,公司要和外地幾家電腦城談關於代理的業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語言,一切都具有吸引力,我自告奮勇單騎前往。

我喜歡這樣的工作方式,奔走於一座又一座城市,在陌生的地方停下來,靜靜地看路邊川流不息的人群。

漂泊的過程並不寂寞,和路人些許的友善溝通,也能讓自己和別人感到溫暖。我們會遇到很多人,有的是一個細節令你感動,有的是讓你一生難以忘記。

火車行駛的途中,我時常目不轉睛地望著鐵軌兩側的草叢,那裏麵的風塵無法洗刷隻能掩飾,仿佛我們曾經蹉跎過的歲月。

到中原和蘇北地區兜了一圈,我又去了沈陽。

在太原街電腦城簽完單,林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聽慶元說你到沈陽了,作為老同學和東道主的我,得給你接接風。

我趕回下榻的商務酒店,隻見林靜嬌小的身軀斜倚在大堂的沙發裏,齊肩長發,慵懶妖嬈的女人味。林靜也是個另類怪異的女人,讀大學的時候,她說想弄隻綠色的貓。

林靜請我到中街興隆大家庭的趙家老鋪吃飯,這是富有滿族特色的飯館,牆上掛著滿清王朝數十位皇帝和皇後的畫像。此處菜品我記憶猶新,惟八旗樂和白肉血腸最為可口,葷素搭配量足味美。但是現場演奏古箏的傻小子卻有些影響顧客的食欲,他把樂曲節奏彈得太快了,跟催命似的。

“你老公大宋忙嗎?”

“大宋成我前夫了,我們二月份離的,”林靜說:“我不愛他了,我和一個英國外教同居了。”

我說:“大宋人不錯,老實本份又吃苦耐勞的。”

“唉,誰說不是呢。但我就討厭他那點,不像東北老爺們兒,”林靜的微笑漸漸變為苦笑:“說心裏話,我覺著挺對不住他的。”

“孩子歸誰管了?大宋過得好嗎?”

“孩子有我媽管,我不操心。我合計著給大宋介紹女朋友,可他死活不看。”

“你們這種現代女性啊,我真不明白你們整天想些什麼。”我點了根煙。

“像我這類女人全有毛病,挺好的日子非得搞個大破壞,早晚要後悔的。”

“你呀你,什麼都懂還犯渾!”

林靜也點了根煙:“我爸媽和弟弟妹妹沒少罵我,但我性格就這樣啊,不讓幹的事兒偏幹,沒體會的必須體會。”

吃完飯,林靜要帶我到索麗仙唱歌。

“免了吧,聽說你倆離婚我都上火了,我特同情大宋。”

“這事兒確實怨我,”林靜無奈地笑笑:“別訓我了,再訓沒準兒我心一軟會立馬找他複婚。”

我們乘出租車駛向文化路,送林靜回家。

“你有什麼打算啊?”

林靜說:“明年我和那個英國人去美國定居。”

“你以後如果跟老外生小孩兒了,最好起個中國名兒。”

“為什麼呀?”

“那也勉強算是為國爭光了。”我說。

林靜大笑:“一定一定,就叫宋愛林。”

我讓司機在藥科大學停車,我想到校園裏走走。

“用不用我保護你呀?裏麵女孩子多。”林靜說。

“不用了,”我笑著說:“我煩你。”

校園的夜晚極為熱鬧。昏暗的燈光下,戀愛中的男女或者結伴而行,或者甜蜜熱吻;黑漆漆的樹林裏,校園歌手和校園詩人在交流寫作心得;孤獨的男生在樓上大聲吼叫,寂寞的女生拎著暖水瓶滿院閑逛……

我在體育場坐下。跑步的人不少,有群女生瞧著大概是一宿舍的,估計平時的飲食規律相同,長得都略顯臃腫。此刻借以跑步,試圖消耗掉因貪嘴而產生的脂肪和贅肉。

拿出煙剛要點上,坐在我旁邊的女孩兒說:“給我一根兒。”

陌生的城市充滿著無數幻覺,我愣住了,她太像小歐了。

“給根兒煙行嗎?”

“哦,可以。”我給她點煙。

“多謝!”

我問:“你是這兒的學生?”

“對呀。你不是學生吧?”

“不是。你家是哪兒的啊?你和我一朋友長得很像。”

女孩兒笑了笑:“大哥,這種泡妞兒方法早過時啦。”

“不好意思,我這樣問是有些唐突。”

“信你一次吧,她家在哪兒?”

“大連。”

“那絕對不是我,我家是烏蘭浩特的,”女孩兒將隨身聽的音量調大:“聽過這首歌兒嗎?王菲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