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浪跡萍蹤(11)(1 / 3)

我們父子二人也就自覺少說話,就是跟阿曼四叔湯本,開始也隻是友善地招呼幾句,決不敢深談。他畢竟是下山倒戈的“山兵”,況且他的大哥還在山上當“山兵營長”。到達甘拜地,車子拐進了一家相當闊氣的緬家大院,四合院的正廳,象個辦公場所,紅木老板桌上有電話機,文件框,牆上懸掛有鏡框嵌著的很多照片,其中一幅軍官照片極為醒目。湯本和可本進去以後,跟一位三十多歲的緬甸人似乎極為熟悉。他讓女人為我們泡茶,然後拉了湯本、可本、阿曼喝酒聊天,差不多喝了一整箱啤酒。又坐在那兒抽大煙(也即令人聽了魂飛魄散的“鴉片”),在那兒耗了一個多鍾頭。我們心急如焚,又不敢多問多說話。我在無聊中指著牆上的照片問可本:

“這些軍人是些什麼人?”

“是第一特區人民軍高層頭頭,中間偏右坐著的就是參謀長。這裏是參謀長兒子的家,你們到後院方便方便吧,抽過煙喝過酒,我們就要開跋了。”

“政府軍中尉抽的大水筒是什麼煙?”

“鴉片。”

我一聽嚇得舌橋不下,可本笑笑道:“沒什麼,在緬甸很正常,還可以防病痛的。”

在後院,我看到兩三個穿得極為摩登的緬甸少女,臉上塗著白色樹脂,在盯著看我們兩個“外國人”。後院極為寬闊,種有菜蔬、水果,一根長長的木條子上,掛著一串串獵殺的野牛肉。上車繼續西行,我問稍許熟悉了一些的中尉湯本:

“你抽那個,不怕上癮嗎?”

阿曼扯扯我的衣袖,示意不要多說話。他四叔湯本聽了倒也無所謂,哈哈一笑說:

“不會不會,這種大麻不比冰毒什麼的,不會上癮。”

我不敢苟同,卻又不便再說什麼。

二、

去密支那走的是二戰時修築的著名的史迪威公路,但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語,這是由騰衝縣越境無私援助重修的高等級柏油公路,路麵寬闊,平整。雖然越高山,躍深穀,但坐在車上一路欣賞緬北山野風光,倒也賞心悅目。

走了不到半個鍾頭,車子突然在一個半山坡的村寨停了下來,阿曼和湯本下車去了。

原來這個不知叫什麼緬甸名字的村寨,就是阿曼、湯本的老家。阿曼的爺爺奶奶和二叔、三叔,仍然住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地方。不過聽說他三叔做生意賺了錢,最近買了一台車,還沒上牌照。阿曼和湯本在家又呆了幾十分鍾,重新上路,走不到多遠又拐進一個小鎮,在那裏吃午飯。

這已是下午兩點多了,在一家緬籍華僑開的餐館裏,由兒子請客,招待緬甸朋友海吃了一頓,開車的可本竟敢喝酒。我跟可本開玩笑,要在國內,交警早把你逮進去了。他嗬嗬大笑說,在緬甸沒事,公路上沒幾台車,喝得雲天霧海的也碾不到人。我說,把我們開進懸岩下可不好受。他道,我在政府辦常開車走這條路,閉著眼睛也掉不到山穀裏去。

接下來,是通過山兵控製區,有騎摩托快速迎麵駛來的山兵。中尉湯本故意將上半身從車窗探了出去,把船形軍帽和兩顆粒星的肩章亮了出來。山兵一見是參謀長的車,上麵還坐著原來是“戰友”的中尉,尷尬地聳聳肩算是打過了招呼,一溜煙跑了。通過那三道政府軍控製的檢查站,沒那麼順暢,有兩個小兵放下欄杆,還把頭伸進車裏來瞧。一見有中國人,如臨嚴重情況,橫端著槍繞到車頭。

這時,喝得醉醺醺的中尉湯本,睜開醉眼,兀地大聲嘰咕了幾句什麼。隻見兩個小兵,立即打了個立正,向湯本敬了個軍禮,一臉諂笑地升起欄杆。哈羅哈羅地說了句英語:

“好走,好走——”

三、

越野車緩緩駛過一兩公裏長的伊洛瓦底江密支那鋼架大橋,司機可本用嫻熟的漢語,帶著幾分老緬的自豪說:密支那盆地縱橫幾百公裏,伊洛瓦底江流過這個富庶的平原。要在雨季,大江浩浩蕩蕩,彙聚著高黎貢山、野人山豐沛的雨水,橋下麵波濤滾滾,極為壯觀。現在是旱季,你們看河洲上密密麻麻的黑點點,那是淘金客和他們搭建的臨時帳篷。說話間,豐田車駛過了大橋,緬軍官湯本用老緬話跟可本嘀咕了幾句什麼,車子左拐彎,沿江堤朝下遊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