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黑猿轉世的張家老八(2 / 2)

曾友貞聽了更是高興,趕緊向老人還禮,一邊笑容滿麵地說:借先生吉言,能保佑我母子平安、生活富足就心滿意足了,哪裏敢奢望什麼一品大員和誥命夫人呀……算命的走後,曾友貞還沉浸在算命老人的預言,滿心歡喜。突然,肚子裏的孩子動得十分厲害,折騰得曾友貞直冒虛汗,加上剛才準備吃的東西都讓給了爺孫倆,這會更是虛弱疲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先是洪水泛濫的淒慘情景,然後突然到了一片如人間仙境般的山穀:陽光璀璨、花木葳蕤、鳥鳴清脆、瀑布飛流如練、山穀蒼翠蔥鬱,十分旖旎迷人。曾友貞先是盡情欣賞自然美景,然後又興高采烈地采摘野果充饑,喝著清冽爽口的山泉水。正在這時,一位鶴發童顏的白胡子老人在她身後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隻見老人仙風道骨,氣質超絕凡俗,他和藹地對曾友貞說:“哈哈,不用再摘果子了,你叫曾友貞,對吧?”曾友貞非常奇怪,老人還將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圓盤送給了她,並囑咐她千萬別摔碎了。曾友貞仔細地看看了圓盤,竟然發現上麵有一隻非常乖巧可愛、伶俐聰慧的小黑猿,而且小黑猿回望曾友貞的神色也顯得十分溫柔親切,讓她怦然心動而愛憐不已。

白胡子老人朗聲對曾友貞說:“哈哈哈,好了,你把它帶回去慢慢看吧,要看多久都行。現在,老夫要將這隻黑猿交給你了,你把它帶回去後,要善加照顧,小心撫養,它定會給你帶來好運的。隻是要記住,此物有二忌:一畏葷腥,二懼月亮。望切記!”老人的話音剛落,大圓盤中的小黑猿已經動彈起來,並且突然抱住曾友貞的脖子,用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上麵親熱地廝摩,還撒嬌地叫著“媽,媽,阿媽……”

直到丈夫張懷忠帶著做工的孩子們回家,曾友貞才從夢中醒來,她十分納悶於剛才的夢境,聯想到算命老人所說的話,也還是無法將剛才的夢解釋清楚,於是就將老人算命所說的話和剛才的夢一五一十地說給家人聽,家人聽了很是歡喜雀躍,雖然對老人說的話還是半信半疑,但一種對於美好未來的希望卻樸素地閃現出來。在那個充滿災荒、饑餓、貧窮的年代,別說一品大員、一品誥命,哪怕一個小小的芝麻官,都會為家庭帶來多少榮耀和財富,更何況張家即將降生的孩子被算命老人預示為大富大貴、位及人臣,福祿榮壽都占全,還是神仙(張氏全家質樸地認為白胡子老人即是神仙的化身)托夢送來的,所以,全家上下對於這個在饑荒年景降生,原本認為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充滿了一種莫名的企盼和希望。

到底張懷忠多讀了一些詩書,很有見地地說:“你們媽媽做的這個夢,到底是好是壞,是禍是福,有什麼預兆,我們都無從知道。不過,管他是神仙托夢也好,黑猿轉胎也好,也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們張家的孩子,這就行了,隻要能夠順利地生下來,我就謝天謝地了。至於娃娃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那就看他自己的運氣和造化了。當然,我這個當老子的,也巴不得孩子們個個都能成才,能出人頭地,也巴不得我們家能出個文曲星,更巴不得你們媽媽的夢能兌現。但是,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夢畢竟是夢。眼下,不要指望這個尚沒出生的娃娃能給我們張家帶來多少運氣,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再無災無病地長大,以後的命不要象我這樣苦,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多謝天主保佑了……”接著又對幾個孩子說:“你們幾個一定要記住,你們媽媽算命和做夢的事,都切莫張揚出去,免得外頭亂說,給家裏惹禍,兵荒馬亂的年頭,凶險得很啦。”

話未說完,曾友貞肚子疼痛難忍,張懷忠慌忙命二兒子張善子去請接生婆王大媽。不一會兒,王大媽風風火火地向張懷忠道喜道:“恭喜你囉,張大伯,你又添了一個小少爺!多虧菩薩保佑,一切順利,大小平安,你老真是好福氣呀!聽你屋裏頭的說,昨天你剛滿四十大壽,今朝又喜得貴子,真是雙喜臨門喲!今後你老還不知道會是怎樣個享福呢!哈哈!哎呀,你們還不趕緊去屋裏瞧瞧你們的新小少爺呀!哈哈……”

一家人喜滋滋地圍著新出生的孩子看,隻有六歲的姐姐瓊枝忽然大聲地叫了起來:“媽、爸,咋個小弟弟的臉上,有那麼多的皺紋,一道一道的,就像個小老頭兒?他又哪來那麼多的汗毛,還那麼黑,人又長得精瘦精瘦的,活脫脫就像隻小黑猴兒,對不?”全家人一聽,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個光緒二十五年農曆四月初一日即公元1899年5月10日出生在貧窮和饑餓家庭的、活脫脫像猴的孩子,誰也沒料到竟是名震寰宇、馳聘畫壇的一代中國畫大師——張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