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為莫高窟各洞編號 無意發現唐代壁畫(1 / 1)

要想臨摹莫高窟的壁畫,首先就得知道,究竟有多少個石窟。他最早在紙上對石窟進行編號,後來發現這樣容易混亂。所以決定,編號工作直接寫在每個石窟的外麵洞壁上,這樣更一目了然。他帶著兒子心智及駐軍團長派來的兩位士兵,用排筆蘸著石灰水,在空白牆壁上,刷上一個規則的大方塊,等石灰幹後,張大千再用濃墨在方塊中寫下“第幾窟”的端莊字樣。他反複叮囑心智及士兵,一定不要弄髒石窟牆壁和石窟外的壁畫。這種編號工作不知不覺已做了好幾個月,都未完成。

聽說張大千在莫高窟為石窟編號和準備臨摹壁畫,國民黨大員於右任在視察西北時,在甘寧青監察使、詩人兼書法家高一涵的陪同下專程來敦煌看望他,並關照蘭州、敦煌的地方官員對張大千要大開綠燈,多加照顧。

張大千陪同於右任等人參觀“南大佛窟”,張大千將此編為“第二十窟”。從它雷同單調、密密麻麻的小型佛像,人們都認為此窟建於西夏時期。張大千卻斷定它為唐時所修。他喜滋滋地將於右任帶到佛像對麵的牆壁,那裏的壁畫剝落了一塊,露出了裏麵一層壁畫,隻見其行筆用色、風格氣韻,與唐畫無二樣。

當他們來到另一個石窟,牆壁上全是一團漆黑,壁畫上原先畫的什麼,早已麵目全非,而且還布滿黴斑,有許多裂縫,整個一層表皮,基本與底層脫落。有人竟然發現裂縫中露出了色彩鮮豔的繪畫,線條十分流暢。張大千急忙上前一看,判定它為唐畫,而且極有可能是供養人像。於右任的隨行人員為了讓他看得更清楚一些,竟然將裂縫撕得更大,結果上麵真的書寫了供養人姓名和記載。

張大千看到唐畫的興奮溢於言表,他滿懷歡喜地對於右任說:“右老,我來的時候,曾問過好多人,他們都說莫高窟沒有唐窟及唐代壁畫,尤其沒有盛唐壁畫。可是今天,我們不是看到了這世上罕見的唐代至寶了麼?現在看來,流言不可信,亦不必信。”

當時,張大千等人偶然發現價值連城的唐代壁畫,自然喜不自禁,覺得既然外層的壁畫也剝落腐蝕,莫不如索性將它清除幹淨,以便徹底地露出裏層的唐代壁畫,因此,於右任、張大千同眾人一道,一齊動手將壞了的外層表皮給清除掉了。

不料,這件本不該由張大千負責,更不應該讓他承擔後果的莫高窟南大佛窟前的敗壁脫落一事,卻在全國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把張大千卷入了流言旋渦。僅在事後不久,蘭州的報紙就登出了消息:當時“適有外來的遊客,欲求大千之畫未得,遂向蘭州某報通訊,指稱張大千有‘任意剝落壁畫,挖掘古畫之嫌’。一時人言嘖嘖,是非莫辨……”

正值中秋月圓,趁於右任賞月興致頗高,張大千慷慨陳詞,疾呼成立一個專門的機構,把莫高窟給管理起來,然後按部就班地進行調查、研究、保護、維修、宣傳、教育、教學工作,使莫高窟得到應有的管理、保護、開發和利用。於右任馬上表態同意,而且連機構的名稱都想好了——敦煌藝術學院,力推張大千任敦煌藝術學院院長一職。張大千先是堅辭,後來在於右任及眾人的勸說下,終於答應了任職敦煌藝術學院的第一任院長,並與於右任等人詳細商談了敦煌藝術學院的規劃和設置。

張大千的編號工作還在艱難而有條不紊地進行。他的編號原則是:洞內有壁畫或者彩塑者方能入編,一個窟門立一個號。大窟內之附屬小洞俱不另立號,隻列該號的附屬耳洞,頗類似於一座居民院裏的幾個附號。因此,莫高窟內雖共有大大小小四百多個石洞,但張大千分門歸類,共編得了三百零九號。

張大千是第三個對莫高窟編號的人,也是中國人以個人力量為莫高窟編號的第一人。在他以前,第一個是法國人伯希和為了拍攝洞內照片,曾經按順序編過號,但毫無係統和科學性可言;第二次則是甘肅省官廳對莫高窟編的號,共編得三百五十三號。在當時,張大千對莫高窟的編號,可以說是最科學、最係統也是最先進的。他的這個重要科研成果,在當時以及後來,都被國內外學者廣泛引用,並成為中國石窟藝術研究的重要發端與基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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