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大千在國際藝壇上的卓絕聲譽和貢獻,1968年初,台灣中國文化學院暨中華學術院決定,頒授給張大千榮譽博士學位,並熱情邀請張大千夫婦回台觀光。1月29日,張大千攜夫人徐雯波回到了台灣,過了一個純中國式的春節,一種“回到家了”的感覺緊緊地攝住了他的心靈,心中的喜悅不言而喻。
由於多年的顛簸和創作的艱辛,張大千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晚上經常失眠,服用大劑量的安眠藥也無濟於事。年邁力衰是一方麵,他的宿病——糖尿病、膽石病、眼出血、心髒病等經常發作外,還患了一種沒有藥可以治療的“心病”——“鄉思病”。這種“鄉思病”從印度的大吉嶺始,一直到阿根廷、巴西、美國居住期間,都未曾離他左右,始終縈繞在他腦際。
作為70歲的老翁,張大千飽經世事,見多識廣,已經達到“心如止水,寵辱不驚”的“清靜無為”的最高境界,所以他將“虛名”看得很淡,隨著年紀的老邁與身體的衰弱,他目前最為看重的願望就是回到他魂牽夢繞的故鄉。
在舊金山醫生朋友的建議下,張大千回到台北榮名總醫院治療。經過全麵的檢查後,光是嚴重的疾病,張大千就有六項之多:嚴重的心髒病,即冠狀動脈硬化性心髒病及陳舊性心肌梗塞症;嚴重的糖尿病;十二指腸潰瘍合並膽結石;重度腰椎退行性關節病;眼病,右眼基本失明;老年性皮膚病。醫生特別強調,張大千每天除須按時服藥、打針外,還須經常與心髒科醫師保持密切聯係,以免發生不測。
台北的友人知道張大千的病情後非常震驚,他們深知“大千是國寶啊!一定要保住他的健康,保住他的生命!”而唯一能想的辦法就是勸張大千回台灣定居。在朋友們的極力勸說下,張大千被說得心動了,但他覺得事關重大,還是要慎重考慮為好。
就在這段時間,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舉辦了“中西名家畫展”,參展的畫家有張大千、溥儒、黃君璧三人的作品,西畫名家則有畢加索、馬蒂斯、雷諾阿等人的作品。張大千應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邀請,為該館展出的畢加索作品撰寫了“畢加索晚期創作展”序言。此次展覽中,張大千與畢加索的作品都為八十幅,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此舉,即是將張大千與畢加索相提並論,借以突出“東張西畢”。
不久,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又舉辦了“張大千先生早期作品展覽”,共展出他們四處搜羅來的張大千早期作品近百幅。後來,還是由該館出麵,與“韓中藝術聯合會”共同主持,在漢城的國立現代美術館舉辦了“中華民國當代畫展”。張大千的作品被推為此次展覽的首位,有六十多幅作品參展,也是本次展覽中作品數量最多的一位畫家。
短短時間內,台北“國立曆史博物館”為張大千策劃主辦了三次規模浩大的展覽,這令張大千十分感動。再加上張群、張目寒等“同宗兄弟”紛紛來信勸說張大千定居台灣,這使得張大千內心裏已傾向於回台灣定居,但還未下最後決心。因為他更加惦念著他的故鄉四川,葉落歸根,故鄉是他三十多年來一直刻骨銘心、魂牽夢繞所在,他一直期盼著能有回歸故裏的一天!
在美國“環蓽庵”養病期間,張大千在卡米爾國家公園散步時,偶然發現了一塊巨石,造型奇特,石質細膩,叩起來聲音清脆悅耳,高丈餘,像一條昂首飛躍的魚,張大千設法弄到這塊奇石,安置在他的“環蓽庵”的梅花叢中,並將此石取名為“梅丘”。還仿照李瑞清師的遺風親手書寫了“梅丘”兩個字,請刻字專家用電鑽照著刻在石上。
張大千將此石取名為“梅丘”出自於成語“歸正首丘”。《楚辭·九章·哀郢》載:“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此話的意思是:鳥兒最後,是要飛返故鄉的,狐狸死時,也是將頭向著自己的巢穴方向。張大千將此石取名為“梅丘”,表明他懷念祖國、思念故鄉之意,自己死了,也要歸正首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