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是個非常膽小的小個子男人，村裏人都叫他膽小鬼或怕死鬼伊萬。
每天晚上，伊萬都要去村子墓地旁的那個小酒館喝酒。但喝完酒回去的時候，伊萬從來不敢直接穿過墓地回家，而是繞道而行。雖然繞道要遠得多，即使在豔陽高照的中午，他也那樣走。
一個冬天的深夜，寒風夾著雪花不停地敲打著小酒館。顧客們又嘲諷起了伊萬：“伊萬的老媽在懷他的時候被一隻金絲雀嚇著了，伊萬因此落下了病根，成了一個膽小鬼！”
“簡直胡扯！”伊萬憤怒地抗議。但他的抗議除了引發更大的嘲笑聲外，沒有絲毫作用。最後，酒館老板向伊萬發出挑釁：“伊萬，你就是一個膽小鬼！大白天你都不敢直接穿過墓地回家，在這樣寒風呼嘯的深夜你更不敢了。我說的沒錯吧，伊萬？”
老板話音剛落，眾人一齊起哄：“恐怕他繞遠路都不敢。他今晚要在你這兒過夜了，老板。”
伊萬小聲道：“其實穿過墓地也沒什麼，老板。那裏都是泥土，和其他地方沒兩樣。”
老板大吼道：“好吧，伊萬！來一次挑戰怎麼樣？今晚如果你直接穿過墓地回家，我就給你5個盧布——5個金盧布！”
眾人靜了下來，目光一齊盯著伊萬。
也許是伏特加的作用，也許是5個金盧布太誘人了。伊萬舔了舔嘴唇，一咬牙說道：“我接受挑戰，老板。今晚我就直接穿過墓地回家！”
老板從牆上拿下一把劍。
“接著，伊萬。你走到墓地中央時，就把劍插在那個最大的墳墓前麵。我們明天早上到那裏查看，如果這把劍真的插在墳墓前，我就給你5個金盧布。”
伊萬接過劍。眾人舉起酒杯，狂笑著大叫道：“為怕死鬼伊萬幹杯！”
伊萬拿著劍，在眾人刺耳的嘲笑聲中默默走出了小酒館。屋外狂風怒吼，他扣緊那件又長又厚的大衣的紐扣，耳邊又響起酒館老板那刺耳的聲音：“5個盧布，膽小鬼！如果你還活著！”伊萬掂了掂手上的劍，開始朝墓地走去。
不一會兒，伊萬就來到了墓地前。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墓地的大門。然後，他拔出劍，飛快地向前走著。“泥土，隻是泥土罷了……和別的地方沒什麼兩樣！”他一遍又一遍地念著。然而，黑暗實在是太恐怖了。
“5個金盧布……”伊萬又念道。他希望黃燦燦的金盧布能趕走心中的恐懼。
風淒厲地刮著，他手中的劍像冰一樣刺骨。伊萬渾身發抖，東張西望，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強烈，他不由地小跑了起來。
終於，他找到了那個最大的墳墓。他忍不住哭出了聲。他跪在地上，把劍向硬邦邦的地麵插下去。他用盡全力往下插，直到泥土沒到劍柄。“我贏了挑戰！5個金盧布是我的了！”伊萬哭著大喊道。
伊萬直起腰，想站起來，卻動彈不得，仿佛有什麼東西緊緊拽住了他。伊萬掙紮著，驚恐地使勁拉扯，但那東西就是緊緊拉著他不放。“鬼啊！”伊萬大叫一聲，隨即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酒館老板和一幫酒徒在墓地中央那個最大的墳墓前，發現了伊萬的屍體。伊萬的臉部嚴重扭曲，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
酒館老板那把劍還插在伊萬昨晚用力插下去的地方。大家發現，那把劍穿透了伊萬那件又長又厚的大衣的下擺，像一顆釘子一樣把大衣死死釘在地上。
（龐啟帆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