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沐寒聲知道,她這麼久跟審訊似的,全是在擔心他,心裏又有氣,不會像別人一般見了就柔情蜜意的顧盼關切。
最終沐寒聲坦誠,這傷是因為黎曼。
然而,沒有迎來她預料之內的憤怒和吃味,反而滿是平靜的要聽事情經過。
杜崢平負隅頑抗,被捉是遲早的事,先前一直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杜崢平和辛子龍有染,這下他自己跳了出來,省了很多事了。
“為了救黎曼,你打了我舅舅一槍。”她很平靜的問:“就不怕手一抖,把黎曼給打傷了?”
沐寒聲以為她這是指責,畢竟那是她舅舅,哪怕當初出於利用的目的,也終究是幫過她的。
可是之後她沒有再多說一句關於杜崢平的事。
沐寒聲開口之際,她從沙發起身,“我上去洗個澡。”
藍修從樓梯走下來,實則他聽了好一會兒了。
沐寒聲看到他的時候幽幽歎息,“她很平靜。”
“是很平靜。”藍修抱著雙臂,說:“丫頭的脾氣如此,她越是在乎就越是要平靜,尤其胸中怒火難舒,對人更是溫淡。”
所有人都以為她這兩天一定會冷著臉誰都不理,誰若是稍微惹到她,恐怕就要牽出她心頭的火了。
可是她沒有。
第二天,她就要求說要去看望黎曼。
沐寒聲微微擰眉,“她很好,反而是你感冒沒痊愈,天氣又熱,就別處去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你受傷,她受驚嚇,怎麼都該過去探望。”
誰也攔不住。
黎曼並不在醫院,她傷得不及沐寒聲重,簡單家務是可以做的。
她一個人帶著兒子,現在住的地方大概是政府提供,結構不錯的住宅,周邊配套設施齊全。
兩個女人見麵,沒有想象當中的雞飛狗跳。
倒是黎曼見到她的時候愣愣的,站在門口都忘了請她進去,是她自己走進去坐在沙發上的。
夜七沒讓沐寒聲跟著上去,這會兒坐在沙發上看了看黎曼家。
“挺好的。”良久,她終於低低的一句。
黎曼微微抿唇,從沒想過還會見麵,而且是這樣的氣氛。
“還記得我麼?”夜七抬眼看過去。
他聽藍修說的,黎曼把一切都忘了,三十幾歲,像是從頭活了一次。
這何嚐不是上天的一種垂簾?
而她這麼一問,黎曼才回神,勉強一笑,態度是平平無奇,“在報紙上見過,沐太太。”
夜七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沒有接著問“那是否還記得沐寒聲?”,而是微微抬起下巴,“坐。”
黎曼失笑,反而自己成了客人一般。
夜七看著黎曼給自己倒茶,清雅的臉,視線在黎曼臉上,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義憤填膺,很平靜。
“你兒子怎麼樣了?”她問。
黎曼把水給她放到麵前,笑意有些勉強,“謝謝沐太太關心,他好多了。”
她點頭,不多問。
安靜的氣氛裏,夜七說:“你可能不知道,劫持你的人是我舅舅,所以我倒是給你道個歉的。”
黎曼擺手,“我沒事,你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