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銀河紀元第一天開始,死刑就被永遠地廢除了,宇宙間最有價值,最必須尊重的就是生命,隻有生命。

——選自《銀河文明史》

不用杜琳交待,我也知道不能擅自告訴其他精衛6組成員她與麥傑的事情。盡管依我看這段露水姻緣完全沒有保密的必要,很多時候事情說出來就沒什麼了。但是對麥傑來說,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杜琳卻意義非同小可。

“我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很荒唐,從來胸無大誌,時間和金錢都花在了玩耍以及賭博上。但起碼我隻是生活方式有問題,我為人並不壞。真的,澤澤,我待人從來慷慨大度。當初,如果沒有我收留,杜琳和吉祥早就死了。那一年天始星清查人口,把非法定居的人全趕走了,我給她們母女造了假身份證,還讓她們和我一起分享一座美麗的大房子。”

麥傑第3次重複這段內容,他的喋喋不休即便是一台機器也不能忍受。自從和杜琳談話後,他就心緒不寧,在那狹小的睡房裏轉著圈兒嘮叨。

“你愛她嗎?”我問。係統不允許我冷淡需要我的人,所以我要和這個所謂的觀察員聊下去,這種聊天,拿喬的話來說就是“扯淡”,完全是一種詞彙的機械堆積。

“誰?杜琳嗎?我當然愛她。她很漂亮不是嗎?她還有一種憂鬱的高貴氣質,以及很好的藝術悟性。她做模特兒棒極了。”

“什麼模特兒?你的模特兒?”

“是的,做我的模特兒。她的身體,啊,澤澤你不會懂得的,宇宙之間最完美的就是女人的身體。”

“宇宙之間最完美的是秩序。”我說,這個問題我懂。

“你什麼都不懂,你隻是一台電腦。”

如果我是人,我的拳頭早就伸出來打在麥傑漂亮的臉上,可惜我不是。我隻能老老實實聽著。

“她現在更美了,有一種滄桑美。澤澤,你說我們能否再續前緣?”

“不知道。”我冰冷冷地說。

“我知道吉祥是個麻煩,她不喜歡我。可我為什麼要討小孩子歡心?我得讓杜琳明白,她一定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不能把生活目的寄托在吉祥身上。”

我有了99%的肯定,麥傑無法再走近杜琳一步。

杜琳的表現則和麥傑截然相反,她半厭惡半懊惱地叮囑我:“不要告訴他們我以前就認識麥傑。澤澤,我不希望喬和馬約爾他們知道。”

“那他們就不會知道。”我用堅定的聲音保證。

“我是不是有點矯情?澤澤,麥傑也是我不願意的回憶。”杜琳垂下額頭,“或者說,是絕不願意麵對的現在。”

保守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雖然我隻是一台機器,可我也感到了知道但不能說出有多鬱悶。我甚至有點惱恨人類不經過同意就賦予給我智慧。如果我僅僅是簡單執行任務的機器就好了,生活會快樂得多。

因此我很同情吉祥,這大嘴丫頭憋著不說杜琳和麥傑的事一定會比我更鬱悶。因為她比我知道得多。我試圖調查杜琳以前的經曆,這可不容易。杜琳沒有麥傑那樣顯赫的身世,而我也沒有那麼多權限。我不過是個巡航用的服務器,離開天空便一籌莫展。

當然,我也有些手段可利用。澤庫徹福德是個大家族,原則上我和其它服務器之間交換信息毫無問題。X-4299和我的關係又相當不錯。星際網絡目前很發達,信號非常穩定,價錢也相當便宜。不過與其花費大氣力去查詢各級行政部門的卷宗,不如幹脆對吉祥或者杜琳進行深度催眠。

催眠治療是精神治療的一種方法,在不能攜帶大量藥物或者治療器械的情況下,機器人醫生更多的會選擇精神治療。實際上,宇宙航行中所遇到的大部分病症都和精神狀態有關。參加宇宙航行的人會主動要求精神檢查和治療,以避免給長途旅行帶來麻煩。監視航行者的睡眠也是精神治療的內容,因為睡眠情況會暴露很多潛意識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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