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魯特學到的？啊，梅裏亞森人精於烹飪。”馬約爾猜測。
“不，不是在布魯特。”喬眼中掠過一片陰靄，“布魯特教我的是另外一些東西。”
“我並沒有打聽你隱私的意思，喬，我隻是想更了解你，和你做好朋友。”馬約爾為自己的話感到局促不安，急忙聲明。
“當然，我們不已經是好朋友了嗎？”喬拍馬約爾的背，“朝夕相處。”
馬約爾搖頭笑，咬住喬茶杯上的吸管，啜了一口：“啊呀！”他叫，“甜得發苦！你怎麼也不叫我住手！”
“想多吃你點蜂糖啊！哈哈。”喬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老馬，你最近抱怨有點多了。”
“可能因為快要回家了吧，”馬約爾撇嘴，唇邊似笑非笑：“噢，在星際間轉了那麼久，我都忘了天極是什麼樣子的了。”
“我也忘了。”喬平淡地說：“我已經不習慣重力穩定區域。”
“通訊正常了。”木木報告，“電驅魚群遊出了幹擾範圍。”
“好的，木木，告訴局裏精衛號現在的方位。我們還沒有發現可疑跡象。”
“一切平安，是嗎？”馬約爾聳肩：“生態情況經過幾年來的妥善嗬護，在逐漸恢複和好轉中，偷獵者聞風喪膽，莫不逃之夭夭。我懷疑局長的年終報告早就寫好了。”
“事實上，這地方曾是偷獵者的天堂。”喬若有所思：“從前這些海溝裏擠滿了偷獵者的船隻，就像靶子樣隨便打。”
“天！那這兒還能剩下什麼呢？”馬約爾驚叫，“一定隻有屍骨了。”
“誰的屍骨——你同情偷獵者嗎？”喬目光冰冷如刀。
“哪兒的話！”馬約爾叫起來，“我是說被偷獵者瘋狂掠奪之後，本地區的動植物資源一定遭到極大程度的破壞。是不是，喬？還有睡豚，損失情況據說相當地嚴重。”
喬沒吭聲，杯子幾乎要從他手中掉下去。過了片刻，他一氣喝光杯中的液體，捏緊杯子。駕駛艙陷入一片靜寂之中，隻有血液於血管裏流動的聲音清晰地回響在三個人耳邊。喬眉宇間浮現一層霧氣，他的眼睛閉緊了。
“回天極後你打算幹什麼？”馬約爾沒話找話，不待喬思考，他就大聲說：“你是不會退休的，還有好些年呢；我不行，我得趕快換工作、結婚、養孩子。”
“和誰結婚？”
“說不準，也許是杜琳吧。她們母女太可憐了。”
木木突然抬起頭，聲音僵硬：“不，馬哥，你不能和她們在一起。”
“咦，這是為什麼？”馬約爾嘴巴誇張地擴成一個“O”形，“理由？”
木木瞅著喬，說：“我可不是要背後說人壞話。”
“你盡管講。”喬臉上沒表情，“這也不算在背後議論人。”
“吉祥，”木木鄭重地說，“她肯定會變成一個‘蒙達塔’。”
馬約爾跌倒在地板上，幸好他已經坐在地上了。“荒謬！你說什麼？！那小娃娃會變成‘蒙達塔’？別開玩笑了。”
“她有角，那是邪惡的記號。”木木爭辯，“她會害死我們的。”
“那是大腦皮層硬化後的類顱骨再生現象，我早就和你解釋了嘛！”馬約爾惱火：“吉祥有病！”
木木固執地不肯改口：“她會害死我們的，一定。”
馬約爾氣得直瞪木木。“喬，你來說說！”他隻好叫開始喝第二杯茶的精衛號船長，“你得給個說法，要不木木會先動手殺了吉祥的。”
“沒有我的命令，木木連朵矽花都不會摘。”喬回答得慢條斯理：“不過，我個人意見，杜琳不適合你。你難道沒看出來她和——”
“哪兒去找適合的女人？誰願意嫁生態局的巡查員——沒錢、沒房子、沒有飛車，將就著有個窩就得了。”馬約爾打斷喬的話，攤開雙手，臉上浮現出無可奈何溫吞的笑容。
喬跳到馬約爾麵前，握住他的肩：“我們還有職業保險。”
“哈哈哈——”馬約爾大笑：“那個保險？老兄，你真幽默啊！”
喬打個手勢，示意馬約爾收斂他的笑聲：“我們就要進入忘憂峽了，你可以看到睡豚了。”
“不會這麼快吧？”馬約爾有點激動，“我真的能夠見到睡豚了嗎？”
“你總是低估精衛號，”喬搖頭，“這毛病要改。精衛號雖然舊，但真是一艘好船。”
傳說中“蒙達塔”是一種類似地球吸血鬼的變異生物，潛伏在人群之中，具有很深的隱性，隻有在特別的條件下才會脫去人皮，暴露出異形怪誕猙獰的本來麵目。
為什麼木木會將吉祥和“蒙達塔”聯係在一起呢？我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