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分到天峨縣工作。工作之餘我寫些散文和小小說,不定期地把稿件寄到副刊。李昌憲、覃革波、黎平等編輯都發過我的稿件。有一年暑假,副刊部把我叫來,讓我做了一個星期的見習編輯。那時我是多麼想調進這樣的單位呀。
1990年2月,我已經在河池地區行署辦公室工作了兩年。經剛上任的陳禎偉總編努力,我終於調到了做夢都想來的河池日報社,成為呂成品、龍殿寶、譚瑩瑩、崖方文、韋素娥和韋國媛等編輯的同事。這時的副刊由李昌憲和黎平負責,在他們領導下,我認真地畫版,校對錯別字,挑選好稿。在來稿中,我發現了黃土路、韋佐等更為年輕的作者。我策劃了同題小說《回家》和“本地薑”等欄目。有時為了想好一篇來稿的標題,我會花上一個上午而不覺得冤枉。對於副刊我是很投入的,仿佛這裏就是文學的中心。就是1995年我離開它調到了廣西日報社,我也還在向南寧人誇獎《河池日報》副刊。
的確,它值得誇獎。由於《金城》雜誌的停刊,《河池日報》副刊成為當時河池僅有的一塊文學陣地。那些狂妄自大的未來作家們,包括我,要想在河池表現一下,那隻能是在《河池日報》上了。韋啟良和李果河老師、聶震寧、藍漢東、凡一平、呂成品、韋俊海和黃有新等作家幾乎是副刊的常客。我曾經被呂成品的一個小小說《石頭》感動,也曾被凡一平的一篇小說《神鼓》震撼,藍漢東的散文擲地有聲,韋啟良老師的散文準確幹淨,李果河老師的文章浪漫瀟灑。那時我和凡一平隻要一見麵,談論最多的就是《河池日報》上發表的文章。我本人在這塊園地上也種植了一些粗淺的文字,僥幸獲得過一些全區副刊好稿獎,甚至有過在出差的客車上被讀者叫出名字的經曆。於是覺得做一名“紅水河”副刊編輯比做總統都還要榮耀。
這麼一回憶,我突然發現歲月流逝得真快,當初美好的感覺在身上重新走了一遍之後卻再也尋它不著。我老了嗎?仿佛老了。我不純真了嗎?好像不純真了。我拋棄文學了嗎?沒有!我還是我,隻是在離開《河池日報》的近八年時間裏,有太多的東西入侵我的心靈和身體,好的和壞的都有,也許這就叫做滄桑。我沒有辦法因為一種美好的感覺而阻止時間的流逝,阻止皺紋爬上額頭,阻止白發夾雜青絲。算算自己也快年近四十了,從十九歲到二十九歲,我是迷戀《河池日報》副刊的。一個人心係某張報紙十年,如果感動不了別人,那也會把自己感動得淚流滿麵。我仿佛看見這條紙上的河流正推著那些作者漂向大海。我是他們當中的一員,成天坐在遠處埋頭寫作。每當筆頭枯澀的時候,我會冷不丁地想起紅水河(紙上的和現實的)。一想起它,筆頭的墨水就會更濃,造句的速度也會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