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開車了,千萬別生氣(1 / 2)

從捏方向盤那天起,我就舉手對自己莊嚴宣誓: 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要冒泡!可沒想到,剛把車從江南開到古城路,一輛“怕沙特”(看那橫勁,就知道是處級以上的坐騎)就故意擠過來,硬生生把我的左反光鏡刮翻(所幸還可以複位)。當即,我就咧開嘴角,就把嘴角掛到耳邊,獎給自己一個笑容,賞給自己一句台詞:“不生氣。”

平時出行,那的士司機明明在你右邊,忽地,連燈都不打插到你麵前,然後又飄移到別的縫裏,反正是見空就鑽,有的是力氣,怕的不是刮,忙得像織布的梭子。那高大威猛的公交車,轟的一聲貼上來,呼的一聲斜過去,仿佛拳王泰森在螞蟻堆裏橫走,死了的活該,活著的幸運。或者,你正走著,前麵的車窗徐徐打開,露出一顆傑出的人頭,叭的就是一口痰,活生生對著馬路打靶。那些摩托車就“啥也不說了”,像仙女散花,刮你右燈沒商量,還塞著耳朵占主道,任你喇叭打得比伊拉克的炮聲還響,它也不讓開。

還沒開車之前,我對的士的橫行霸道,對公交車的隨便碾肉,對摩托車的肆意占道,對開車和坐車的不講文明,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但是,開車之後,哼(冷笑),我就不想再生氣了。原因當然很簡單,我怕自己一激動,忘了打方向、踏刹車,甚至會付出噴漆的代價。

這麼一來,我發覺買車開車對我的寫作沒一點兒貢獻,憤世嫉俗沒有了,主張正義也跑了,活脫脫一個“老好人”的幫凶,見怪不怪,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無原則地寬容惡人。難怪作家龍應台要呼籲:“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過去我寫文章,也許還能影響幾個識字的,現在你就是把半截身子從車窗裏升出來,對著斜插的講課,那聲音也隻不過相當於汽車尾氣,弄不好臉上還吃拳頭。我真是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那些有素養的人也想不出辦法來,隻能勸自己別惱怒、別發火,文明又不是貝克特筆下的“戈多”,它總有一天、遲早會來。

但是我不服氣,暗地裏思忖: 為什麼會是這樣?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 開車的要麼是“暴發戶”,要麼想成為“暴發戶”。他們腦子裏這樣開會: 速度是金錢,橫著走是本事,搶到客人是真理,擠你是炫耀武力。反正、總之,汽車不是工具,而是印鈔機,是家底,是顯擺,是階級,是後台,是排氣量,是身份,是牛叉,是硬撐,是打腫臉充胖子!遠沒到玩修養講文化的地步,不像富裕國家,人一落地家裏就有車,耳朵不聾就曉得跑自己的車道,隻要腦子不進水就一定用路線和速度來做紳士。

歐,現在我終於進一步明白,以上問題出在貧窮和競爭上,所以,我根本沒法生氣!

我們被家具逐漸俘虜

曾幾何時,家具就講一個實用。改裝後的炸藥箱既可裝碗筷也可當餐桌,稍微結實一點兒的紙箱就是衣櫥書櫃,銻桶倒扣充當椅子,床鋪斜靠冒充沙發。家具就像當時的地富反壞右,被貶低冷落,即便是上好木材做出來的,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甚至被主人刀斧相向,扔到火爐裏去大煉鋼鐵。在那個艱苦創業階段,人民穿得樸素,住得狹窄,以解決溫飽為首要任務,家具因此而顯得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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