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晚了,你要早點休息哦,小寶寶也在催我休息了,晚安。”
“晚安。”你一定會是最美的、最出名的新娘的,男子在心中說道,步出書房,來到自己的房間,大床上,貼著喜氣的紅雙喜,突然,撕了,揉成一團,精準的扔到垃圾桶。大床除了床單被套換新之外,依然是這張,曾經與她癡纏不休的床,隻是從今往後,不會再有她的存在了。
這廂,收了線,心眉依然輾轉反覆沒有睡意,忍不住又起來,拿出掛在一邊的精致婚紗,在全身鏡麵前比了比,小臉上盡是期待的興奮。
她與冷禦,真的要結婚了?心口蹦跳不休,似乎還不感相信事實,總是帶著一股隱隱的不安,心眉努力說服鏡子中的自己,她這是太在乎了,因為愛,所以在乎,更因為孩子,所以更驚惶。
但是,一切都會順利的,一定會的。
這件婚紗,是他讓宋淩霜親自設計的,已經代表了他的誠意,他們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秋高氣爽,純淨的藍,雪白的雲,天空美好的沒有一絲的雜質,陽光高照,為清爽的秋日驅趕了絲絲秋天的涼意,高大的林蔭棕櫚樹,不因秋日而蕭索,反而更加挺立青翠,替莊嚴肅穆的教堂遮擋了些許陽光,投下斑駁的樹影。
平日安靜聖潔的教堂,因為新人舉辦婚禮而熱鬧非凡,一輛輛加長豪華的勞斯萊斯、BMW、蘭博基尼,幾乎可以想象出、叫的出名牌名車排成了長長的一條長龍,差點將教堂擠的水泄不通。
新娘休息室內,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為這喜慶的日子更添歡樂。
“心眉,你今天好漂亮哦。哇,跟仙女似的,你確定你是人嗎?”爽朗的女聲、閃動光芒的大眼,繞著新娘子不時的發出讚歎聲。
“玲玲,你也不差啊,難得看你穿裙子呢,還是粉色的,今天你也是小淑女。”心眉臉上是幸福甜蜜的笑容,一邊的化妝師在精致完美的妝容上這裏弄弄那裏弄弄,力求更完美。
“好哇,取笑我是不是?”周玲玲大叫,一個不慎,腳下的高跟鞋崴了下,差點跌倒,頓時讓引起哄堂大笑。
“小心點,玲玲。”心眉小心翼翼的坐下,身上是一襲露肩的雪白婚紗,纖細優雅的脖頸上是一條泛著柔和光芒、幸福星狀的粉鑽,夢幻而高雅,同色的粉鑽耳環隱藏在潔白半透明的頭紗下,若隱若現,引人注視。婚紗下擺蓬鬆的蕾絲設計巧妙的將她微凸的小腹隱藏,高身的束腰,不盈一握的纖腰,同樣雪白粉嫩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要撫摸是否同看起來一般細嫩。
“心眉啊,乖乖的別動,媽要出去了。”寧媽媽又欣慰又舍不得,眼眶微微泛紅,一身得體合宜的裙裝,稍稍發胖的身材,看起來就是慈祥溫和的長輩。
“媽,我會的。”心眉握住寧媽媽的手,有點哽咽,此刻她還不敢相信,她真要和禦結婚了。
寧媽媽點頭,朝白媚點了下頭,隨同周玲玲率先走出去。
“心眉,冷那家夥在外麵哦,不用擔心呆會新郎跑了。”白媚揶揄的道,一襲白色的貼身禮服凸現高挑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狂野的卷發別上了閃亮的鑽夾,豔麗四射,同新娘子各自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今天她是伴娘。
“白姐,你取笑我。”心眉有點不好意思,羞赧了雙頰,心卻鬆了一口氣。她剛剛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讓白媚出去看看冷禦在不在,而且她幾天沒見著他,雖然天天通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心眉就是坐立不安。
白媚笑笑,握住她不安的手,安撫道:“你要相信冷,他可不是那種臨場逃脫的人。這麼重要的日子,外麵可來了很多記者,雖然嘛,今天到場的都是熟人,要丟臉,還真是丟到家了。”
心眉點頭,努力深呼吸讓自己放輕鬆,隻是胸口卻不受控製的狂奔亂跳,控製不住,手心,也微微冒出了汗。
當新娘子的人,都是這麼緊張、坐立不安的嗎?心眉很想安靜的坐著等吉時到來,舒適的椅子下麵卻仿佛被暗暗放了針,讓她一碰到就又站了起來,如坐針氈。
“新娘子好了沒,吉時到了。”門外傳來敲門聲,白媚過去吩咐了幾聲,一臉笑意的過來。
“聽,音樂開始了。放鬆,你行的!”熟悉悠揚的樂曲,是每個當新娘子都會聽到的。
心眉點頭,將頭紗放了下來,站了起來,整理身上平整的婚紗,深呼吸一口,甜甜的笑容自然流露。
打開門,寧知遠已經在外麵,看到美如天仙的女兒,愣了愣。
“爸爸——”心眉輕輕呼喚,擁抱了父親一下。
其他人,識趣的先去正堂,留下他們兩人。
“心眉啊,你真的長大了,今天開始,你就是別人家的妻子、兒媳,更是一個母親了,爸爸祝你幸福,一輩子,平順幸福。”寧知遠很舍不得,但是臉上卻掛著欣慰以及驕傲,挽起女兒的手,呆會,就要將女兒親手交給另外一個男人。
他的心眉,從今往後,就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責任,卸下了肩膀的責任本該輕鬆的,卻發覺,眼眶不受控製的灼熱,頻頻擦拭。
“爸爸,不管我在哪裏,我是您的女兒,一輩子都是。”心眉握住父親的手,輕柔而堅定。
“好好,走吧,不能耽誤了時辰。”寧知遠連連點頭,掛上笑容,對著女兒一笑,領著她,一同走向那神聖的殿堂。
幸福清揚的婚禮進行曲,再次響遍整個教堂。
心眉挽著父親的手,隔著頭紗,隱隱的看到不遠處,一道黑色挺拔的身軀,那是冷禦,她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他在那裏,等著她過去!,突然,一滴淚,就這麼順流而下,笑容依舊,隱藏在婚紗下的腳步卻泄露了她的激動,即使,外人看來,她平緩的、踏著幸福曲,朝她的丈夫而去。
心眉此刻,真切的感受到,先前所有忐忑不安,在看到他的一霎那煙消雲散,她與他,真的要結婚了。幾十步的距離,她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偌大的教堂內,座無虛席,除了幸福的進行曲,教堂內是一片肅穆的靜謐,每個人的眼光,隨著新娘的腳步輕移,驚歎眼前的天作之合。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娘子!美的清靈不似凡間才有,難怪新郎要將新娘子隱藏到今天了。
一時間,閃光燈不停!很多記者趕緊抓緊機會出頭條,明亮的教堂內,白光不斷,讓人有刹那的白灼化,周圍的人仿佛突然憑空消失,心眉的眼中,隻有唯一一個他。
終於,來到那聖壇前,心眉盈盈眸光來到他臉上,隔著頭紗,漾起幸福的笑容,嬌羞卻驕傲的看著他。
她的丈夫,即使他身邊好幾位衣著光鮮、挺拔不凡的伴郎,但他,卻是最出色、最耀眼的、最受注目的新郎。
一頭烏黑濃發整齊往後梳理,露出飽滿的額頭,劍眉星目,一雙深邃的黑眸,閃動瀲光;高挺的鷹鼻下慣常抿著嘴角邊,是一抹淺淺的笑容;三件式的高級手工黑色西裝將他健軀襯托的更加頎長完美,猶如天神般,尊貴俊逸,卻溫柔的看著他的新娘子。
今天的他,比起往常任何時候都讓她更加的心動,雙頰漾出紅豔的光暈,即使婚紗也遮擋不了,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羞赧,微微一笑。
冷禦慢慢的、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那三條深刻的紋路如同他的人般讓人不容忽視,寧知遠緩緩的卻堅定地,將心眉的手給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手心,被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握住,一股強烈的電流從他手心傳遞給她,讓她嬌軀戰栗了,隻有他才能感受到的顫抖是多麼的軟棉無力,感覺到他更有力的握緊,仿佛給她力量,更讓她心安。
奇跡的,心眉平靜了,迷蒙的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同麵對牧師,雙雙等待牧師的宣誓以及祝福。
“冷禦先生,您願意接受寧心眉小姐為您的合法妻子,不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她,對她忠誠直到永遠?”牧師慈祥的目光落在新郎身上,等候他的回答。
大堂內,靜寂一片,每個人翹首怕驚擾了這神聖的一顆,靜侯新郎的回答,台下的冷奶奶、林芳茹、心眉的父母親,所有的親朋好友,欣喜的、緊繃嚴厲的,卻沒人開口反對,哪怕是深沉的呼吸聲也不敢驚擾,靜的哪怕一根針掉落都可以清晰聽到。
心眉悄悄的握緊了自己的手,壓抑不住期待的興奮,感覺心髒不受控製驟然一縮,失去節奏,血液在微弱的血管內奔騰急速,幾乎要衝破限製,臉蛋灼紅,微微低垂下頭,屏住呼吸等候他的回答。
一秒,兩秒,三秒……是她太心急了,還是時間過的太慢,心眉暗暗的數著,還未聽到他的回應……五十八,五十九,六十,貌似,短短的一分鍾,已經過了,她卻覺得等待了一個世紀之久,時間流逝,心,卻越來越冷,期待的心,漸漸地冷卻,小小的拳頭,握了鬆,鬆了握,挽著他的手,悄悄的、輕輕的來回摩挲,提醒他,回答牧師的問題。
但是,他卻沒有動,甚至抿著的薄唇,依然抿著,定定的看著慈祥的牧師,思考一般,仿佛沒有察覺身邊女人等待的煎熬。
願意?不願意?簡單的幾個字,他沒有回應,靜靜的站立,麵無表情,笑容,也消失了,冷靜得可怕。
一股突襲而來的冰冷,迅速傳遍身體,耳邊,那久遠的話,突然回蕩,嗡嗡作響。
那隻是他的玩笑而已!心眉對自己說,一個玩笑而已,血色,卻盡數褪去,牙齒忍不住的打顫,全身所有的重量,幾乎由他的手臂支撐。
他不會這麼殘忍的,不會的,心眉努力深呼吸,燦爛的笑容,卻僵滯了,雕塑一般,失卻了靈動,仰望著牧師。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牧師兩道濃眉,慢慢的,微乎的皺褶悄悄聚攏,仿佛這刻才察覺出牧師的蠢動,他,開口了。
“我—不—願—意!”簡短的四字,清晰殘忍的從他的薄唇逸出,目光如炬,冷漠堅定的告訴牧師,他不願意。
教堂因為這話,更加的死寂,所有人都被他的回答給蒙了,似乎還不敢相信耳邊聽到的。隻有少數的幾人,懸吊半空的心,因為他的回答,塵埃落定,露出得意的笑容。
“為——為什麼?”所有的期待化作傷心的低語,心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腦海一片空白,愣愣的脫口而出。
隻需一秒,千頭萬緒交雜掠過——
他剛剛回答,不願意?一分鍾的思索,關鍵時刻,他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挽著他的、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帶著隻有他才懂的戰栗、無力的悄悄滑落,再也沒有力量支撐,隻有殘存的尊嚴,支撐著她尋求答案。
隔著婚紗,即使此刻兩人哪怕隻有半步的距離,視線卻更加的模糊,剛剛,她明明看的好清晰——她的丈夫,站立在聖壇前,耐心等候她的到來,那一刻的幸福,心靈的撞擊是這麼強烈。
她離天堂,隻差半步而已,下一刻,她卻掉進了地獄的深淵,掙紮尋求答案。
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不,不是意想不到,而是,根本不可能會聽到的答案?嗡嗡作響的聲音消失了,周圍卻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難道,她失聰了,他願意,她隻是失聰了,或者,聽錯了。
不,她沒有聽錯,心眉可以聽到一股小小的躁動,但是很快的,又聽不到。
玩笑,又是他的玩笑而已,一定是這樣!就像他之前說的,隻要孩子是他的,他會負責的。這場婚禮,是他精心安排的、讓她安心的婚禮。
他隻是捉弄她而已!
他緩緩轉身,心眉看到他的薄唇擒著一抹冷笑,而他的眼神,沒有了溫柔,隻有冷酷的寒意,話如冰珠,字字敲落千瘡百孔的心髒:“我--不-是-傻-子,我-不-會-替-別-人-養-野-種。”大手閃電抓握過戒指,鏗鏘一聲,打破了寧靜,幹淨利落的轉身,離開那神聖的位置。
不是玩笑!
身子再也掩藏不住的顫抖,慢鏡頭般,早已僵硬的脖頸,慢慢的轉動,心眉緩緩彎身,撿起了那枚閃耀的戒指,刺痛了淚眼。原來,他早就知道,所有的甜言蜜語甚至神聖的婚禮,隻是他布置的陷井,就等著她傻傻的跳下去,瞬間摧毀了她所有的信念期待。而今天,他的報複,終於成功!在所有人麵前宣布,她的孩子,是野種!她寧心眉,是一個滿口謊言的賤女人!
野種,她的孩子,不是野種。
笑,還是哭?心眉不知道,隻知道,心麻木了,沒有一點知覺,不會跳動,世界因為旋轉而安靜,軟弱的腳卻再也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雪白蓬鬆的婚紗裙擺,猶如雪蓮鋪層,唯美夢幻。
心眉緊緊的握住那枚冰冷的鑽戒,死死的咬緊自己死白的唇瓣,眼神死灰渙散——堅硬的鑽石,代表恒久,諷刺的恒久,掌心卻被它的恒久,烙下一個深刻的印痕,借由它提醒,他走了,就這樣丟下她,丟下他口中的野種,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她的孩子,是一個野種!
“冷禦,你給我站住,你這樣算什麼意思,冷禦——”寧知遠徹底回神,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著他的背影怒吼,氣的身子不停的顫抖。
“姐夫,你怎麼可以這樣丟下姐姐?姐姐還懷著你的孩子!”心眉的弟弟寧新智,為了參加姐姐的婚禮還專程跟學校請假,想不到,姐夫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毀婚。
“寧先生,你的女兒,會告訴你為什麼。”冷禦沒有轉身,冷冷的丟下話。大踏步離開教堂,黑色挺拔的身影,踏著陽光而去,消失在眾人的眼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