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快步上前,撿起那個東西,地上還有凝固的血跡,而這個典雅的東西,安東尼直覺的,想起昨晚女人一頭秀發,腦海中開始浮現,假如這個東西穿梭在那頭秀發,挽出一個發髻,會是怎麼樣的風情——她的肌膚細致白皙,露出那截頸項,安東尼光是腦海中想象就熱血沸騰,身體戰栗,這是潔絲不曾給他的。
安東尼握緊了手裏的東西,血早已幹,斑駁的附著在銀色的簪子,簪子上麵鑲嵌了幾顆紅寶石,較之烏黑肮髒的血跡,透露出清澈鴿血紅,撇到一邊的一個水龍頭,安東尼細心的將簪子洗幹淨,露出簪子原本的麵目。
小巧、精致,典雅,如同她,安東尼皺眉,一股早已不陌生的疼痛再次由心髒處傳來,隻要浮現她的麵孔,他的心髒就會疼,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答案,反而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從簪子散發,安東尼細細的查看簪子,嗅了嗅,真的有一股香氣,手一個旋轉,簪子頓時變成了兩段,裏麵,有一些幹花瓣。
小小的,白白的,雖然是幹花,但是色澤依然潔白,還有兩個花心,剩下的,都是花瓣,安東尼聞了聞,香氣原來是幹花散發出來的。
腦海似乎閃過什麼,有她,更有——安東尼瞪大眼,不敢置信,他居然看到他親自替她挽了頭發,而這根簪子,就穿插在那頭細致直順的秀發,真的露出了那抹白皙誘人的曲線,在光下閃動晶瑩的色澤。
而她淺笑盈盈,給他一個吻——安東尼摸上自己的臉頰,似乎能夠感受那個吻——心跳開始失去了控製。
他到底怎麼了?隻不過是一個有過兩麵之緣的女人,並且她結婚了,還有孩子,隻是她的丈夫不見了,長的像他而已,他瘋了,安東尼想,除了潔絲,還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在他心頭留下痕跡,但是現在,他居然一個人在這裏發呆想她,甚至還幻想自己替她挽頭發、幻想——她的吻。
安東尼猶如盯怪物一樣的盯著手裏的簪子,鏗鏘一聲,簪子掉在地上,紅寶石反射出光芒,刺痛了他的紫眸。
安東尼緩緩的彎身,撿起簪子,細心的擦幹淨,或許,他該將這個東西還給她。
隻是——手緊緊的握住,放入口袋中,口袋中的手機恰巧震動。
安東尼一看,猶豫了下,還是接通。
“安東尼,你在哪裏?”潔絲的聲音很著急,清柔帶著擔憂,絲絲的侵入,卻再也給不了安東尼任何感覺。
“在外麵走走。”他簡短的回應,繼續遊蕩在街頭,天色漸黑,下班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時的有人回頭看他,很驚訝的看著他的紫眸。
“安東尼,好久沒有見到你,我想你,你想不想我?你好久沒有給我打電話。”潔絲有點委屈,感覺這趟中國之旅,安東尼好像變了,他從未這麼久沒有給她一個電話,這讓她害怕。
“我很快就回去。”安東尼沒有回應,敏銳的察覺自己似乎被跟蹤了,腳步加快,鑽入人群中。隻是高大頎長的身子在人群中依然鶴立雞群,很是顯眼。
安東尼低咒了聲,那頭的潔絲以為他在罵自己。
“安東尼,對不起,我不應該打擾你,我知道你很忙才沒有打電話給我,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潔絲抽泣,真後悔聽了尼克的話打了這通電話,安東尼一定是覺得她太煩人了。他的工作這麼忙,她怎麼還可以抱怨呢?
“潔絲,我現在有事,先掛了。”安東尼沒有心思安慰她,趕緊掛上電話,想不到他來中國,那些人居然也追過來,安東尼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身子靈活的在小巷中穿梭,很快的就拉開距離;而跟蹤他的兩個黑衣人,大概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不再遮遮掩掩,也加快了腳步追上去,其中一個落在後麵打了一通電話。
三個人在人流密集的大道上,你追我趕,已經驚擾了路人,有些女人看到黑衣人一臉肅冷,驚叫出聲,人群頓時有些混亂,也阻擋了他們追蹤的腳步,很快的,他們就拉開一段距離。
安東尼來到一處平房前,前麵的路被一些非法建築堵死,居然來到一處非法的垃圾處理廠,紫眸快速打量四周,旁邊一顆矮小的鬆樹倚靠在牆邊。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聲音已經不止兩個人,而是一幫人,起碼有七八個,安東尼不慌不忙的一腳踏上那棵矮鬆樹,爬上了平房,輕巧敏捷的走到中央一處突出的地方後麵,高度剛好遮擋了他的身子,也幸好他今天穿的是白衣,更容易就隱匿了身子。
不一會,踏踏的腳步聲聲傳來,那邊是一個交叉路口,一個男子的聲音吩咐手下分成兩路尋找,這個聲音——安東尼皺眉,怎麼他聽著熟悉,但是說著中文,他從來就不認識什麼會說中國話的人。
幾個男子走到他剛剛停留的地方,其中一個——安東尼探了探頭,隻有一人是白衣,估計是頭頭,他暗忖。
“人呢?追哪去了?”熟悉的聲音再次想起,帶著質問。
“老大,剛剛我們真的看到了,跟這個照片長的一模一樣,剛剛他明明就跑向這邊。”一個男子手中拿著照片恭敬的回應。
史尉四周看了看,這裏的路被堵死,而房子——利眸四周一掃,一排平瓦房,立刻示意手下爬上去。
安東尼一聽,暗暗讚賞,隻是疑惑這個男子究竟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聽著口氣,似乎又不是仇家尋仇,倒像是找人,難不成——安東尼想起了心眉,會不會是她的人?他跟她的丈夫真的長的很像?
一個男子順著他剛剛的地方爬了上來,不過瓦愣頂部是傾斜的,男子好幾次都差點跌倒,發出一陣陣瓦楞碰撞的清脆聲,甚至有幾塊掉落,男子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望了一通,沒有任何的異常,趕緊朝下麵說一聲。
“老大,這上麵沒有人。”男子試著朝前走幾步,咯嗒咯嗒的聲音,好像他再前幾步就會塌了,趕緊住了腳步。
“走。”史尉才要跑,剛剛跑去追的那幫人又回來。
“老大,那邊沒有。”那幫人氣喘籲籲的報告。
史尉此刻濃眉隻差擰成一點,黑眸迸射冷光盯著剛剛通風報信的那兩個人,厲聲自責:“下次看人給我眼睛放大盯緊點,連個人都跟跑了,廢物。”他剛剛恰好在附近與人談判,結果因為這個消息他拋下了那個人就追過來,白白浪費了他幾個星期的心血。
而現在還不知道到底那個人是不是冷禦,如果真是他,他為什麼要跑?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幫蠢材認錯人了。
一幫人被他說的慚愧的低了頭,親眼看到安東尼的那個人勇敢的上前:“老大,那個人,真的跟照片裏麵的人一模一樣,我們沒有看錯,對不對?”男子手肘拐了拐剛剛一起的兩個人。
那個男子也點頭,目光堅定,他們的確沒有看錯。
史尉一手搶過他們手中的照片,這個照片是冷禦以前在米蘭照的唯一一張,照片中的他很年輕,大約二十二三歲,笑容爽朗,一副大男孩模樣。
史尉煩躁的抹了一頭黑發,抿嘴,示意手下先走,他自己一個人需要冷靜一下。
靜靜的在瓦楞房下抽煙,史尉看了看照片中的好兄弟:“兄弟,如果你真活著,就趕緊出現吧,嫂子都快撐不下去了,小羽兒病了,這裏的招標她都落下了,她明天來不了,如果你真是安東尼,就趕緊去A市的醫院看她吧。”史尉喃喃說著,仿佛這樣就可以告訴他。
史尉抽完了煙就離開,瓦楞上的安東尼站起來,腳下發出一陣陣聲響,可惜走遠的人已經聽不到。
即使安東尼聽不懂他說的話,但是,他的語氣告訴了他,他真的是跟她一起來找他的,安東尼掏出口袋裏麵的東西,突然,有一股欲望,深沉探索的欲望,她的丈夫,究竟長的什麼樣?
隻是,他要怎麼找到她?安東尼想起了李月,雖然不懂史尉說的什麼,但是,安東尼唇角勾了勾,不知道為何,有關於她的,他都記得非常清楚——剛剛男子說的幾句話還難不到他。
尼克想要去招標,可以,他難得輕鬆一會,如果招不到,安東尼真的不介意要了他的腦袋。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深夜的醫院不僅僅靜,更有一種冰冷的肅穆,特有的消毒水味更增添恐怖的肅森,長長的廊道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丁點聲響,這個時候,哪怕掉一根針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安東尼先生,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嗎?”李月看著他的側麵,猶如天刀鐫刻,在醫院昏暗的燈光下,略顯削瘦的五官很深刻,冷冷的表情,他的眼眸卻是複雜的。
李月很奇怪這位雇主居然半夜來到這裏,就為了看望一位小女孩?他甚至連中文都不會講!
“你先去醫院外麵等我。”安東尼丟下話,朝其中一間房間走去,咯嗒咯嗒的腳步聲,打破了醫院的沉靜。
302,安東尼看到房號,停住了腳步,頓時又陷入靜寂中。
透過一個玻璃窗口,他看到了一張小床上睡著的小女孩,以及,趴在床邊睡覺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安東尼不自覺的,眼中泛起了心疼,她的衣服還是他看到的那套,來不及換就趕來了醫院。
她很累,一定是的,安東尼靜靜的看著以不舒服的姿勢趴著睡的女人,她的頭發還有些淩亂,披散在後麵,瘦弱的身子在黑色的套裝中更是單薄,身子隨著輕微的呼吸輕輕的起落。
安東尼輕輕的打開門,盡量放低腳步,走到她身後,高大的身子投下了陰影,將女人以及小女孩納入自己的世界中。
安東尼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小女孩臉上——小臉粉粉的,有些汗意;小嘴嘟嘟的做著吸奶的動作,額頭上還貼著退熱帖,她看起來好小好小,但是,很可愛。
小女孩不用看就是她的女兒,無論是五官還是輪廓,都是她的縮小版,光是看著病床上的女孩子,安東尼泛起一股淡淡的類似父愛的心疼,忍不住的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額頭上被汗沾濕的黑發——好細滑,幾乎比任何他碰過的東西還細滑,而她的肌膚細致幼嫩的讓他怕施加一點力道就會傷了她,但是安東尼舍不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