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穴追蹤(2 / 3)

白蕾搖搖頭,說:\"不好,不雅觀,還是到外麵吧。\"

龍飛開了院門,唬了一跳。

原來門梁上吊著一束梅花。

白蕾吃了一驚。

白蕾伸手取過那束梅花,翻來覆去地看,掏出一個紙條,展開一看,上麵有四個秀麗小字:今晚有詐。

白蕾沒有說話,把紙條捏碎,放進兜裏。

龍飛問:\"什麼意思?\"

白蕾說:\"什麼什麼意思?出來帶著腦袋,別帶嘴。\"

白蕾找到一個拐彎處。

白蕾扭著頭說:\"你可別偷看。\"

龍飛笑笑。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房上一人悄無聲息地俯下身,露出亮閃閃的刀光。

白蕾一揚手腕,那個人的腦袋\"咕咚咚\"從屋上滾下來,滾到龍飛的腳前。

龍飛暗暗稱奇:想不到白蕾出手如此之快。

白蕾轉了出來,說聲:\"回去吧。\"

兩個人走進大門,把門掩好。

東廂房內,老板小夫妻情話更濃,在夜深人靜之中真真切切。

龍飛、白蕾走進自己的房間,關好門。

挑夫鼾聲大作。

王璿依舊睜著虎視眈眈的雙眼熟睡。

白蕾、龍飛上了炕,也準備入睡。

這時,房上碎瓦響了,望去,在東廂房上現出7個人影,個個青衣青褲,白布蒙麵,7柄鋼刀爍爍閃亮。

領頭的強盜突然抖響刀環,其餘強盜也將刀片抖得嘩嘩直響。

東廂內蠟燭滅了,四周漆黑一團,屋內沒有一絲聲響。

強盜們在房上怔住了,他們不知道這小夫妻耍的什麼手段,衝進去,怕凶多吉少,撤退當然不甘心。

七個強盜靜伏屋頂,屏息諦聽。

這時,龍飛房內那個挑夫醒了,想要小解,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抓過桌上的茶壺就要往裏尿……

白蕾低聲喝道:錯了!

挑夫一聽,嚇得扔掉茶壺,溜下炕,來到一個牆根下小解……

過了一會兒,東廂房裏的蠟燭又突然亮了,屋門\"嘩啦\"一聲打開,小夫妻倆身著便裝,盈盈相偕,從屋內走出。

男人左手執燭,右手把劍,娘子右手執燭,\"房上的客人,想幹什麼?下來講吧!\"男人朝房上喝道。

眾強盜沒料到小夫妻倆會堂而皇之地闖出來,有點驚慌,但又不甘示弱,於是紛紛跳下房來,舞刀將二人圍困中間。

領頭的強盜:我兄弟七人,迢迢千裏,來到此處,難道讓我們空手而歸嗎?

男人嗬嗬笑道:\"噢,想要箱子,那還不好辦!\"

他叫妻子抬過兩個箱子。

箱子抬來後,男人笑道:\"夠不夠?\"

強盜們被男人的氣度所震懾,又得了箱子,人人都很高興。

領頭的強盜:多多益善,多謝公子賞光。

強盜們把箱子帶上,正要越房而走,忽聽男人叫道:\"哎,你們一個個身高體重,來時踩得房瓦嘩嘩直響,現在份量更是不輕,再從房上越過,這房子就該塌了!來,給你們一支蠟燭照路,從大門出去吧\"

強盜們背著沉重的箱子,也不願再爬那高高的房脊,便接過男人的蠟燭,向大門走去。誰知剛到前廳,蠟燭忽然被人打滅,四周頓時漆黑一團。

強盜們不知道有多少伏兵,黑暗中自相殘殺,也有趁火打劫想多得銀兩的,人人傷痕累累,有的因傷勢過重死去,剩下兩短胳膊短腿,拋下銀兩,落荒而逃。

白蕾在一旁看了,稱奇道:那男人握劍的姿勢不對,並不通曉武藝,完全靠勇氣和智謀震懾擊垮了強盜。他麵對強敵,而能從容不迫,處置有度,其膽氣和謀略,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啊!

那如花似玉的女子嫣然一笑,攙扶著男人回房去了。

院裏放著那兩個箱子。

七哥見此情景,頓生奪財之心,想去拿箱子,被白蕾攔住。

白蕾說:\"這人太功於心計,凶多吉少,再說,瞧他那份神氣,真不知是何人呢!是你的,別人奪不去;不是你的,你也奪不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高枕無憂。\"

挑夫望著箱子,咽下一口唾液,說道:\"白小姐說的在理,不奪無義之財,還是圖個清靜吧。\"

東廂房的蠟燭滅了,一片沉寂。

第二天一早,雄雞破曉。龍飛睜開眼睛,挑夫睡如死豬一般,王璿和白蕾不見了。他摸摸她們臥過的炕席,冰涼。

龍飛來到院裏,見東廂房房門大開,屋空人去,小夫妻己不見蹤影。

龍飛推開院門,那束梅花早己不知去向。

龍飛來到院門外。

山頂上,王漩和白蕾正在遠眺,指手劃腳。

細雨蒙蒙。

幾個人又上路了。

中午,前麵又出現一個小鎮。

白蕾說:\"王媽,前麵該歇歇腳了,弄點吃的,肚子都快餓穿了。\"

王漩點點頭。

四個人穿過街市,走進一個客棧。

客棧是二層樓,有木梯通樓上。樓下大廳內,兩個僧人正在對弈;幾個住店的漢子在喝酒猜拳。

店夥計川流不息,忙個不停,吆喝聲、猜拳聲、吵鬧聲、呼嚕聲不絕於耳,在這山鄉小鎮彙成一個交響曲。

二樓一個客房窗前,盈盈燭下,風姿綽約多情嫵媚的妙齡女子正聚精會神地悠然繡花,她是黃飛虎的大女兒黃櫨。

樓上女掌櫃蔡若媚的房間裏,風流嫵媚的蔡若媚正和金老歪親熱地敘話。蔡若媚濃妝淡抹,徐娘半老,穿個大紅肚兜。金老歪形容憔悴,半裸身躺在床上,二人合蓋一條繡花單被。

蔡若媚抽著大旱煙管,煙霧騰騰,嗆得金老歪一陣咳嗽。

當他轉身咳嗽時,現出後背大朵梅花的紋身。

金老歪說:\"你這管大炮嗆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蔡若媚媚眼開綻,\"吧噠吧噠\"又抽幾口,放下煙管,說道:\"老娘就依了你,天底下那裏有誰像老娘這樣疼你,你說往東就不往西,你說打狗就不抓雞!\"

金歪子嘿嘿一笑:\"要我怎麼會專程趕來會你,千裏有緣一線牽啊!\"

蔡若媚飛快地在金歪子臉上印了一下:\"我就喜歡你這夜壺嘴,專會甜活人!\"

蔡若媚說:\"都躺了半天了,快起來吧,叫夥計們笑話了。\"

蔡若媚說:\"都躺了半天了,快起來吧,叫夥計們笑話了。\"

樓下傳來了聲吼叫:\"叫你們掌櫃的出來,今晚我要住最好的房間!\"

蔡若媚說:\"閻王爺到了,快起來。\"

她一骨碌爬起來,挑開窗簾,往下一瞧,隻見一個彪形大漢,身穿盤領寬袍,腰係吐骼帶,腳踏尖頭烏皮靴;發上係以色絲,飾以金珠,耳上垂以金環。斜掛著一柄魚鞘寶劍。他是黃飛虎的副官,叫老雕。身後跟著幾個隨從。

蔡若媚迅速拿好衣服,整了整頭發,又在臉上敷了一點脂粉。

蔡若媚說:\"今晚我覺得不對勁兒,右眼一直跳,心口堵得慌,那兩個下棋的和尚就不對勁兒,紋絲不動,下了足有3個時辰。那西廂房窗前的俊妞兒也非常可疑,一個勁兒繡花,倒真坐得住,大紅的梅花,繡了一朵又一朵,也不怕屁股長大瘡,光丫環就帶了有5個。我琢磨著,她們在等什麼人……\"

老雕又一聲大吼:\"掌櫃的,還不快滾下來!\"

樓板直顫。

蔡若媚一路嚷著\"來嘍,來嘍\",抖著花手帕,旋風般走下樓梯,一見老雕,倚住樓梯,說道:\"唉喲,這位大哥,莫非是來自北麵,天寒地凍,辣椒吃多了,好大的火性!\"

老雕一見花枝招展的蔡若媚,喜上眉梢,嗬嗬笑道:\"我還以為掌櫃的長短是根棍,原來是個趴窩的老山雞!好眼力!\"

蔡若媚一抖花手帕:\"我跟你娘還是一個雞窩出來的呢!吃飯?住店?說話!\"

老雕說:\"今晚我要上你們店裏最好的炕,我要睡你們店裏最俊的妞兒!\"

蔡若媚聽了仰天大笑:\"可惜啊,你沒那個福份!店裏盡是帶瓣兒的!\"

老雕用嘴撇向樓上窗前繡花的女子:\"那兒不是有一位嗎?\"

蔡若媚笑道:\"那你去問問她願不願意?!\"

老雕朝隨從們一撇嘴,隨從們悄悄的上樓。

客座中有5個女扮男裝的店客,是黃櫨的侍女,她們個個拔槍欲起。

5個隨從還沒有挨近黃櫨,她手挑繡針,一抹一個;5個隨從個個翻身墜樓。

老雕歎道:\"好功夫!\"

5個隨從口吐鮮血。

老雕仰天狂笑:\"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掌櫃的,來壺茶喝,衝衝晦氣!\"

蔡若媚說:\"大哥來什麼茶,西湖龍井、黃山毛尖、雲南白霧、鐵觀音,還是大花芙莉茶?\"

老雕說:\"我要的是金三角的黃櫨茶!\"

樓上,黃櫨一聽,驚得讓繡紅針紮了一下手指,鮮血汩汩溢出……

蔡若媚睜大了眼睛:\"黃櫨?大哥,您說的這茶,本店沒有。\"

老雕一跺腳,地麵塌了一塊,正在對弈的棋盤傾斜。僧人手一扶地,棋盤又平整。

老雕見到這般情景,又是一驚。

老雕沮喪地說:\"那就來碗白開水吧。\"

蔡若媚喊道:\"白開水一碗,十萬大山的泉水燒的,甜悠悠,美滋滋!\"

金老歪打著哈欠,伸展雙肢從屋裏出來。

金老歪說:\"我也來一碗白開水。\"

老雕大怒,說:\"人雲亦雲,天底下還沒有模仿我的人。\"

他輕吹一口氣,一股氣浪襲去,掀去了金老歪的長衫,金老歪隻剩一件內衣,一轉身,露出了裸背上的大朵梅花。

老雕哈哈大笑:\"原來是一朵白梅花!\"

金老歪不慌不忙穿上長衫,嘻嘻笑道:\"不好意思。\"

老雕說:\"你到這裏做什麼?難道是惦記上了那個繡花的娘子,她的繡花針可是蠻厲害的。\"

金老歪說:\"我來這裏講道,探討人生。這貌不驚人的小店是南北往來的必經之處,天下往來人,在這歇個腳,泡壺茶,品一品過往的美色,豈不悠哉樂哉?\"

老雕說:\"你有什麼資格說論人生!不過是個花囊子、糟樹根罷了。\"

金老歪擊掌笑道:\"大哥這話差點,我踏遍江湖,尋盡絕色,方知人生的辛苦和真諦。我認為,一般人對生活抱有兩種態度,一種是縱欲的人生,追求人世間的享樂,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縱情任性,無法自拔,譬如本人。另外一種是禁欲的人生,視欲望如毒蛇,譬如兩位下棋的和尚……\"

僧人甲說:\"阿彌陀佛!古老一池塘,一蛙跳在水中央,撲通\"一聲響。

僧人乙說:\"阿彌陀佛!冷月明,一夜繞店行。\"

金老歪說:\"縱欲的人生固然不好,但是禁欲的人生使人形同死灰,毫無生氣,好比種花栽草,澆水過多,必定腐爛而死,而缺少水分也會幹枯而死。\"

蔡若媚說:\"高見,精辟。我賞你半個黃橙。\"

蔡若媚從正在走過的夥計盤中拾起半個黃橙拋給金老歪。

金老歪接過黃橙,放在鼻邊嗅了嗅。

金老歪說:\"好香,好橙。\"

新橙如剛開臉的新娘。

甜淨的美,

在白脂的玉盤裏的脆響。

而切橙的刀子。

確曾在紫金山間的石頭上,

磨過……

兩個僧人聽了,一怔。

棋子\"啪\"的落地的響聲。

老雕說:\"好詩,好詩,原來你還有花花的詩腸子!\"

黃櫨聽了,一陣冷笑,停下繡花針。

黃櫨說:\"雕蟲小技。\"

金老歪說:\"那你來一首。\"

黃櫨說:\"來就來一首。\"

眾目睽睽。

黃櫨說:戲總會演完,有一天,

我們總得將幕布落地。

我繡穿紅塵的戲服,

你露出真實的胴體;

靴子的響聲遠去了,

隻剩下空空的桌椅……

老雕說:\"有味道!有味道。\"

金老歪說:\"我這10年私塾也黯然失色。\"

黃櫨冷笑一聲,一拂玉袖,一股強風襲來。

老雕的禿發抖動。

蔡若媚手巾的花手帕飄起來,落在僧人甲的禿頭上。

僧人乙看見,一發功,那花手帕飄了起來,飄到二樓,落在黃櫨的繡盤上。

眾人驚愕了。

棋盤飄走,棋子散落。

僧人在石地上用手指切畫出一塊棋盤。

二人依舊聚精會神地對弈。

老雕暗暗吃驚,坐於一個茶桌前。

蔡若媚飛快走上樓梯,附在金老歪的耳邊說:\"我看今天凶多吉少,都不是善主,還是小心為妙。\"

金老歪說:\"有好戲看了。\"

蔡若媚說:\"我估摸著,他們在等什麼人?\"

金老歪說:\"等誰呢?\"

門開了,一陣風卷進來,夾雜著一股香氣。白蕾、王璿、龍飛、七哥走了進來。

白蕾問:\"掌櫃的有空房嗎?\"

蔡若媚看得呆了,聽她呼喚,急忙應道:\"有,有,二樓最東間一間,屋暖炕熱……\"

蔡若媚扯扯金老歪的袖子:\"她怎麼這麼像小薇?八成是送貨的人到了。\"

金老歪說:\"共產黨詭計多端,還是加些小心。\"

白蕾說:\"又不是冬天,要什麼屋暖炕熱,你要把我烙燒餅?\"

蔡若媚說:\"不,不,說錯了,屋爽炕涼,要不要一壺好茶?\"

白蕾說:\"我還沒吃飯呢。\"

蔡若媚說:\"喲,別餓斷了小姐的腸子,小姐吃點什麼?\"

白蕾問:\"你這裏有什麼?\"

蔡若媚如數家珍地說:\"有驢肉、馬肉、雞肉、鴨肉、駱駝肉,包子、餃子、餅子、果子和麵條。\"

白蕾說:\"來四碗牛肉麵,少放點辣椒。\"

蔡若媚朝裏間喊道:\"來四碗牛肉麵,熱乎的,少放點辣椒,客人怕辣著腸子!\"

白蕾說:\"畫蛇添足,沒把你當啞巴賣了。\"

金老歪說:\"我去端去。\"

蔡若媚用眼睛一瞥他:\"沒你事,你又不是這店裏的夥計,是不是又看上了這小白菩薩臉?我告訴你,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四人揀了一個空座位坐下來。

老雕的雙眼恨恨地盯著白蕾。

二樓黃櫨也冷眼瞟著白蕾。

金老歪在白蕾對麵坐下。

金老歪說:\"掌櫃的,來一碗智慧水餃。\"

蔡若媚說:\"真是鐵絲尿罩子——瞎編!哪兒有什麼智慧水餃?!\"

金老歪說:\"就是多擱一點木耳。\"

老雕在一旁聽了,笑道:\"狗屁!我們那裏有的是黑木耳,吃了多半輩子,也沒有見多長幾個腦子!\"

一個夥計端著四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在四人桌前。

金老歪探頭看了看,對那個夥計說:\"雞蛋太少,多放一些雞蛋。\"

蔡若媚\"啪\"地啐了一口唾沫:\"那是牛肉麵,放的哪門子雞蛋?!張飛戰韓信——亂彈琴!\"

金老歪問白蕾:\"小姐這是出遠門呀?\"

白蕾一擲筷子:\"你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金老歪說:\"我是好心,今天這客店味道不對呀,我是替你們著想呀!\"

白蕾說:\"你還是等著吃你的智慧水餃吧。\"

金老歪笑道:\"蘿卜套皮褲,必定有緣故。我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一生行善積德。\"

我會看手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過世,右知來世,前知財運,後知桃花運。

白蕾問:\"你是算卦的?\"

金老歪說:\"專看手相,一看就靈。請小姐伸過右手,男左女右。\"

蔡若媚雙手抱肘,嘿嘿笑道:\"你挺會套磁兒。\"

一夥計端著熱氣騰騰的水餃放在金老歪麵前。

白蕾冷冷地說:\"還是吃你的智慧水餃吧,小心,別燙了舌頭。\"

白蕾說完,飄然上樓去了。

王璿、龍飛、七哥也相繼上樓。

金老歪迷醉地望著她的背影。

蔡若媚來到金老歪身旁小聲說:\"我猜出來了,這位一定是白家三小姐了,在美國長大的。怎麼?魚鉤壞了,不靈了吧。\"

金老歪苦笑一聲。

客房內,白蕾輕輕攏頭。

她摸出一個小銅鏡,銅鏡上現出她秀麗的麵龐。

幻覺中,白蕾沉浸在回憶之中——

台灣,一間豪華的別墅內。晚上。

昏暗的燈光反射出梅花組織頭子白敬齋巨大的投影。

白蕾身穿美式軍服,頭戴船形帽,腰裏別著小手槍,瀟灑地玩弄著一支白朗寧手槍。

白敬齋陰沉沉的聲音:\"記住,你一定要把這批毒品交給反共救國軍黃司令,他們急需購買一批槍支彈藥。一路上有你親媽和七哥協助你。\"

白蕾問:\"黃司令在什麼位置?\"

白敬齋說:\"廣西十萬大山,你親媽知道。\"

白蕾說:\"我想見我二姐。\"

白敬齋冷冷地說:\"不可能。\"

白蕾說:\"我在美國舊金山出生、長大,從來就沒有見過她。\"

白敬齋說:\"以黨國利益為重,兒女情長就算嘍\"

白蕾說:\"她太不容易了……\"

白敬齋歎了一口氣,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蕾問:\"你為什麼不把她派到國外?\"

白敬齋說:\"一言難盡,她有她的特殊使命。\"

白蕾咆哮道:\"你太不盡人情!為什麼不把黃飛虎的女兒黃櫨留在大陸上?\"

白敬齋咆哮道:\"放肆!\"他把一個茶杯滾到地上,摔個粉碎。

貓頭鷹造型的大鍾一撞一擺。貓頭鷹的眼睛一眨一眨著。

客房內。

白蕾擦拭臉上的淚水。

王璿悄無聲息地閃到她的身後。

王璿說:\"客店情況複雜,今晚要多留心。\"

白蕾問:\"還有多少路?\"

王漩說:\"該你打聽的打聽,不該你打聽的不要打聽。\"

白蕾說:\"我看那大金牙好色。\"

王璿說:\"那老板娘更有來曆,不是當地人。二樓那個繡花的小姐也不尋常,她一直盯著你,恨不得盯出脊溝來。\"

白蕾說:\"我渴了。\"

王璿說:\"我叫夥計送水來。\"

白蕾說:\"我才不喝他們送來的水,八成有蒙汗藥,我要親自到井裏打水喝。\"

王璿說:\"別走遠了,讓七哥陪你去。\"

白蕾搖搖頭:\"不用。\"

白蕾一扭一扭地下了樓,兩個下棋的僧人仍在聚精會神地下棋。

蔡若媚、老雕不見了,金老歪斜靠著桌子打盹兒。

二樓上黃櫨仍在全神貫注地繡花,她在繡一朵大梅花。

金老歪說:\"白小姐,來,喝兩盅。\"

白蕾聽了,吃了一驚。

金老歪說:\"你多像我家的白小姐,好一個鮮靈靈的花骨朵。\"

白蕾瞪了他一眼:\"喝你的馬尿吧。\"

金老歪說:\"小姐,你怎麼罵人?\"

白蕾瞪了他一眼,走出門口。

她問一個夥計:\"水井在哪兒?\"

夥計回答:\"在後院。\"

白蕾來到後院,隻見有一個井台,旁邊有個駝背人正在喂馬。那駝背人肮髒不堪,汗流浹背。

白蕾走到井台前,垂下吊桶,一會兒吊上半桶清涼的井水。

她拿起瓢衝到桶裏舀了半瓢水,大口大口地喝著。

白蕾咂巴咂巴嘴,說:\"好甜啊!\"

駝背人一聲不吭,依舊喂馬。

白蕾問:\"喂,駝背人,你說這井水為什麼這麼清涼?\"

駝背人說:\"心也可以清,清心也可以,以清心也可,可以清心也。\"

白蕾說:\"你答非所問,我問的是這井水為什麼這麼清涼?\"

駝背人指指耳朵,說:\"我耳朵聾,聽不見。\"

白蕾說:\"廢物!就知道喂馬,你是屬馬的吧。\"

駝背人慢悠悠地說:\"這口古井可遇而不可求,遇上是你的造化,有一種人就像這古井,表麵上看起來是一圈死水,靜靜的,不管風來不來,它都不起波瀾。路人走過時,也不會多看它一上。可是,有一天你渴了,你站在這兒舀水來喝;你就會發現,這口古井,竟是那麼的深不可測,舀上來的水,竟是這麼的清,清澈見底;而這井水的味道,甜得讓你靈魂出竅。\"駝背人說完,飄然而去。

白蕾望著他顫顫巍巍的背影,歎道:\"才華不外露,已屬難能可貴;大智若愚,更是難上加難。\"

黃櫨已停止繡花,收了花盤,走進自己的房間,姐妹們散去。

蔡若媚閃進來,倚住門框。她問:\"妹子好模樣,出遠門嗎?\"

黃櫨回答:\"串個親戚。\"

蔡若媚說:\"我看你總惦記著那個包袱,裏麵八成藏著寶貝。\"

黃櫨一聽,有些驚慌失措,說:\"沒有,沒有……隻是一些路上換的衣服。\"

蔡若媚說:\"要先取之,必先與之。別弄得緊張兮兮的,先用熱水泡泡腳,再泡壺茶喝。\"

蔡若媚一挑門簾,朝外嚷道:\"夥計,端盆熱乎乎的洗腳水來,再泡過來上等的西湖龍景茶,小姐要上床了!\"

一個夥計應道:\"知道了,洗腳水,茶水,茶水泡洗腳水!\"

蔡若媚急匆匆來到自己房間,正見金老歪躺在自己的床上。

蔡若媚說:\"嚇老娘一跳。\"

金老歪拉過蔡若媚,攬到懷裏,從懷裏摸出一支玉簪,插到她的發髻上。

蔡若媚\"嗤嗤\"地笑著:\"看上那個小妞了吧?又在打老娘的主意了。\"

金老歪從兜裏摸出一個小紙包,寒到蔡若媚的手裏。

他神秘地說:\"把它放到繡花女的茶壺裏……\"

蔡若媚瞪他一眼,說:\"老把戲,又是蒙汗藥。\"

廚房內,燭火搖曳。暗影中蔡若媚拌開藥包,把蒙汗藥拌入茶壺之中。

客房內,屋內,黃櫨洗完腳,上炕盤腿。

夥計敲門。

黃櫨頭也沒抬,說:\"進來。\"

夥計把茶具放在炕桌上,說:\"小姐,用茶。\"

黃櫨說:\"謝謝。\"

夥計說:\"小姐有事吩咐。\"

夥計出去了。

黃櫨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蔡若媚在窗洞中瞥見,喜盈盈地出去了。

客房內,黃櫨下地插了門栓,褪去衣物,吹滅蠟燭;猛地感到一陣暈眩,歪倒在炕上,不省人事。

門栓被金老歪挑開,他溜了進來,脫衣上炕奸汙了黃櫨。

一陣風吹進來,蔡若媚閃了進來。

蔡若媚問:\"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金老歪穿好衣服,推了推黃櫨,聲息全無,有點慌了:八成是蒙汗藥用過頭了吧?

蔡若媚說:\"別在這挺屍。\"

她點燃了蠟燭。

黃櫨正好翻身,露出了肚臍處的小金梅花。

金老歪一見大吃一驚,驚得一時語塞。

蔡若媚問:\"她肚臍眼怎麼也有一隻小金梅花。\"

金老歪說:\"壞了,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

蔡若媚說:\"隻有咱白家的三個小姐和黃飛虎家的兩個小姐的肚臍眼,才有這小金梅花……壞了!她八成是黃飛虎家的大小姐黃櫨?!\"

金老歪叫道:\"唉喲,那黃司令要是知道了還不把我的老頭割下來。\"

窗紙被舌漬舔破,露出一隻陰冷冷的眼睛,正是王璿。

蔡若媚問:\"她的包袱你翻過了嗎?\"

金老歪搖搖頭。

蔡若媚說:\"你這個老花賊,正經事不幹。\"

蔡若媚扯過黃櫨的包袱,抖開了,隻見在衣服中有幾張圖,原來是各種美式槍支圖。

蔡若媚大吃一驚,說:\"這如何是好?\"

金老歪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趁她還沒醒過來,咱們撤吧。\"

蔡若媚問:\"那梅花圖呢?\"

金老歪說:\"顧不了這麼多了。\"

客棧大廳

有人彈起胡笳,哀怨悲涼。

在胡笳聲中,回蕩著歌聲。

老雕探頭望著白蕾的房間。

兩個僧人依舊對弈。

老雕躡手躡腳摸上樓梯。

僧人甲問:\"關外的客官,何不殺一盤棋?\"

老雕一驚,說:\"我想睡覺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僧人乙說:\"客官的住處在一樓,何必上樓。\"

老雕說:\"誰說我的住處在一樓?\"

僧人乙說:\"客官不是口口聲聲要住房裏了好的房間嗎?\"

老雕問:\"最好的房間在一樓嗎?\"

僧人乙回答:\"一樓兩間房是店主專門招待富貴人家的住房,冬暖夏涼,又有附近的歌妓相陪,難道不是最好的房間嗎?\"

老雕說:\"嘿嘿,你這和尚知道的事還真不少,可是我奉勸你出門在外,還是少管一點閑事。\"

僧人乙用手指沿著棋盤邊緣一劃,摳出一塊石質棋盤,一縱身搶到老雕麵前。

僧人乙說:\"還是殺一盤吧。\"

老雕說:\"好,既然你真有這個誠意,就跟你殺一盤。\"

僧人乙說:\"阿彌陀佛!痛快!痛快!\"

二人對弈。

僧人甲摸上樓上。

老雕與僧人發功對弈。

二人大汗淋漓。

二人發抖。

客房內。蠟燭忽閃不定。

黃櫨緩緩醒來,猛然看見淩亂汙穢的被單,自知失身,大吃一驚,又羞又恨,憤怒萬分。

黃櫨拔出雙槍,就要奪門而出。

門開了,王璿站於門口。

王璿說:\"黃小姐,鎮靜點,別以小失大。\"

黃櫨驚訝地問:\"你是誰?\"

王璿說:\"我是買你們軍火的人。\"

黃櫨驚喜地說:\"你是……\"

王璿急忙掩住她口。

一旁暗處。

龍飛正裝著點煙,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七哥閃了出來。

七哥問:\"龍先生,怎麼不到屋裏?\"

龍飛說:\"屋裏太潮,來,來支煙抽。\"

龍飛從煙盒裏彈出一支煙,扔給七哥。

黃櫨的客房內。

黃櫨問:\"毒品帶來了?\"

王璿點了點頭。

黃櫨問:\"在哪兒?\"

王璿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黃櫨說:\"現在能賣出好價錢。\"

王璿問:\"你爹呢?\"

黃櫨回答:\"在山裏,可憋悶壞了。號稱幾萬,鬼曉得多少?全是散兵遊勇,一群烏合之眾,都封了官。\"

\"我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能對我撒謊。\"

黃櫨睜大眼睛,問:\"什麼事?\"

王璿說:\"咱們梅花組織一共有兩張梅花圖,上麵都是咱弟兄姐妹人名和聯絡辦法,一幅聽說在南京紫金山總部毀掉了,另一幅不知在哪裏?\"

黃櫨說:\"我也不知道。\"

王璿說:\"聽說就在你們五朵梅花這裏,不知在哪一朵梅花手裏?\"

黃櫨說:\"我真的不知道,多年來我一直在金三角訓練基地,外麵的事情知之甚少。\"

王璿冷笑了一聲。

大廳內。

老雕和僧人仍在對弈。

門開了,一個黑衣人走出進來,附在老雕邊低語幾句。

老雕一聽,一躍身,頂斷了木柱,竄上二樓。

眾人大吃一驚。

老雕問:\"誰是共產黨的偵察員?!識實務者為俊傑!\"

僧人甲冷笑道:\"你就是反共救國軍總司令黃飛虎的貼身副官老雕?!\"

老雕說:\"算你有眼力!\"

僧人甲說:\"那要問我這顆鈍頭答不答應?\"他一頭老雕撞來。

老雕往旁邊一閃,僧人甲一頭撞斷一根立柱,客棧傾蹋一方,漏出一個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