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篇(2 / 2)

水蓮的話讓我想起程皓。在沒有愛上程皓的時候,我和水蓮就笑話那些被愛所累、被愛所傷的人,認為自己活得很輕鬆、很自在。好像愛情也和名利一樣,能夠超然“愛”外有多麼高明一樣。我們更笑話那些陪聊客戶,他們隻見了我和水蓮一次,眼睛都沒合一下,就說“愛你愛到夢裏頭”,明擺著是放屁。

對程皓已經淡然的愛被水蓮攪起一池漣漪。在我眼裏,程皓已經把自己當成一架賺錢的機器,除了炒股,就是陪聊。他已經變得俗不可耐,這也許就是他全部的生活。我自私地希望程皓永遠這樣低俗下去,永遠不要恢複往日的風度,為自己找到一個平衡點。可是,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程皓煞費苦心裝出來的,而且他裝得很成功,把我騙到毫不懷疑的地步。

不僅是我,連水蓮說起程皓的時候,也都換了一種判斷。水蓮站起來,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如果生活一直都很輕鬆的話,生活也是單調了點。婷婷,你也別騙我,我知道你對小程有過那麼一段相思。但你沒想到小程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吧?人們說得沒錯,山溝溝裏爬出來的男孩子要是壞起來,更壞。我有時候還以為他是在學我,後來我發現不是。我猜想,他可能遇上非常好的客戶了,把他點化得真出色。也許那個客戶就是方楚楚,或者是比方楚楚更優秀的。你可能慶幸沒有和他正式談戀愛吧?在這點上,我應該學你,先觀察一下再說,不要急著愛不愛的,多煩人。”

我有點臉紅,想說幾句辯解的話,想了想又忍住了。我與程皓之間的所謂愛情,我隻字沒有和水蓮說起。要哭時,我一個人蒙著頭哭,不需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的悲傷。我和程皓之間的麻煩事,還是留給我自己好一些。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當時還不知道程皓和方楚楚之間的事,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我和程皓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隻好笑一笑,帶著無限遐想說:

“水蓮,其實我好想嫁人,正在滿世界地找。”

“我也沒見你怎麼找啊?”水蓮也笑,“你是隻用眼睛找吧?也沒見你沾過什麼男人啊。”

“那你是怎麼找?”

水蓮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說:“先別說我怎麼找,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有一個哥兒們,很帥也很風流。有一次,他對我們自豪地說,剛剛在酒吧認識了一個小妞,不到十分鍾就把她給放倒了。和他在一塊兒的一個女孩就說,就是那位染頭發的吧?你這麼帥,她那麼難看,準確地說,是她把你放倒的,吃大虧了還以為逮到便宜似的,真是大傻冒兒。”

“你們就這麼找啊?”我笑得彎下腰,問道。

“挺好吧?迅速、真實、直奔主題。”

“好,太好了,”我大笑不止,“不過我學不來。”

水蓮也笑:“開個玩笑,誰讓你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