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停滯不前了,生活卻在繼續。
楊雪和老四拿了鑰匙,幾乎天天過來看阿冠,直到上班時間才走。
她給他做飯,打掃,跟他說笑話。
開始他倚在床上,手裏握著遙控器說:你天天這麼閑啊,明天別來了。
她還是來,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他也沒再說了。
他腰上肋骨有傷,纏著紗布,半個月躺著動不了,隻能看看雜誌看看電視。她就給他買煙買雜誌。
那天,楊雪帶了兩盆太陽花過來放在窗台上,屋裏一下子就有了新鮮氣。
“看不出來,你挺有心的。”阿冠倚床上翻雜誌,一腿曲著,一腿伸直。
“怎麼,坐台的就不能養花啊。”她坐在床邊塗指甲油,倒是沒生氣。
“說什麼?”他推她的頭,有些笑。
她看他一眼,卻突然抱住他的手臂,貼上她的臉,她的頭發柔柔地落在他身上。動作扯動了床單,指甲油倒了,厚厚的淌出來。漾著一股子汽油味。
他看著她,溫軟的觸感,細膩的皮膚,湧上心頭的卻是另一個人。
阿冠抽出手臂,手掌摩挲她的脖頸,說:“去上班吧,不早了。”
楊雪冷下臉,拿起桌上的包就走人。
第二天她卻又來了,還是討好的和他笑,和他鬧。她是有心的,她以為隻要她用心,早晚也會贏得他的心。
窗台上的那兩盆太陽花長得飛快,沒過幾天就開滿了一頭,花花綠綠地吸著光。
風吹過來,在土壤裏落下花籽。很快的生根發芽。
阿冠的傷恢複很快,能走動了。隻是膀子上落了長疤。
老四開玩笑地說:“冠哥這回倒真和我成兄弟了。”
那天楊雪和他吃完飯照常要去上班,他說今天和她一起去下,有陣子沒去了。
兩人並肩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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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說冷就冷下來,風吹在身上已經有了寒意。
秋天的天,黑的快,黑的早。
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彙成流動的亮條。城市上空籠罩著一層霧般的嘈雜聲。
阿冠穿著米色的立領夾克衫,裏麵還是夏天的T恤。他把外套脫下來給她。
楊雪隻穿著超短裙和一件帶亮片的高領無袖上衣,兩條腿又白又長。她轉頭看他。
路燈下,他下顎硬朗的線條打上了柔和的光,鼻線連著額頭形成流暢的曲線。
她接過衣服套在身上,衣服上有他的味道,混在黑色的空氣裏。
開始都不說話,這一路像是很長,直到阿冠開口。
“楊雪,你要是在我身上放真感情你就找錯人了。”他直朗朗地看她。
一輛汽車打著大燈在他們身邊開過去,嗖的一聲,擦肩而過。
“你說什麼?”她裝著若無其事,眼睛看著前方,高跟鞋踩著步子。
阿冠勾起了嘴角,手插進褲袋裏,風吹起他T恤的下擺。
楊雪看見他不在乎的笑,突然停下步子,把他的外套脫下來扔給他,走兩步似乎又不解恨,掄起自己的小拎包往他身上打,口紅,眼影,錢包都飛了出來,跟著掉下來的是她的眼淚。
“你他媽以為自己算什麼?”她哭著向他吼,“說甩我就甩我?”她把整個包扔到他身上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阿冠把她的包撿起來,拾起地上幾樣還有用的東西。
有鑰匙,他家的。阿冠撿起來放進褲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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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的門口的小弟看見阿冠立馬遞上一支煙,“冠哥傷怎麼樣了啊?”,他微微笑說,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肩膀就往裏走。
裏麵人已經挺多了,一個長卷發的女人撞了他一下,轉頭說“對不起。”他有一刹那的失神,想起了某人。而後又笑笑,搖頭。“一起喝一杯?”女人問,眼神嫵媚。
他提提手上的包,示意有女伴。女人微笑點頭,轉身。
鐵頭在吧台裏一見到他就吹起口哨,“呦,我說呢,是誰把我們的小蝴蝶弄哭了。”然後壞笑地看著他手裏拿著的小拎包。“冠哥,傷剛好就來招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