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突然沉默下來。
風透過窗戶吹進來，刮在皮膚上，冷到骨頭裏。
“李氏現在有多大？”
李斯仁皺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氏千代以前在16個城市有樓盤。”阿冠輕言淡語，煙霧在他的指尖纏繞，徐徐緩緩。
“一夜間，被吞得連骨頭也不剩。”
李斯仁愣住。
千代是周冠啟周家的祖業，兩年前，這個房地產王國瞬間坍塌，這是業界都知道的事。可是親口聽他說出來，卻有無比的震撼力。
“你告訴杜斌，想幫我的話，離我遠點。”聲音幹澀喑啞。
做兄弟，樂可以同享。難，他不願與他們同患。
“冠啟哥……”李斯仁不知道該說什麼，所有的字都卡在嗓子眼。
他向來知道，周冠啟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
阿冠掐掉香煙站起來，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李斯仁識趣地起身，往門外走，像片被打濕的葉子。
阿冠不再理會他，打開電視，躺到床邊。
李斯仁臨走時又看他一眼，帶上門，下了樓。
細而長的老式樓梯，黑咚咚地響起皮鞋的回音。
他走出樓梯道，拿出手機，撥號。通了。
“哥，出來喝酒，我請。”語氣不佳。
“誰又招到你了？”那邊不正經。
“我到蘭貴等你。”
“恩，”那邊遲疑一下，“半個小時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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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裏。
李斯仁仰脖子一杯接一杯，不說話。麵前都是歪歪倒倒的空瓶子。
“你這脾氣什麼時候改改？”杜斌是真有些發火的意思，不客氣地搶下他的酒杯。
“冠啟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又去找他？”他質問。
他還是不說話，手裏沒了杯子，拿起酒瓶，對嘴吹。
“你給我放下。”杜斌一把搶過酒瓶，扔出去。渾圓的瓶子噹噹滾了幾下，沒碎。
李斯仁身上被灑的滿身是酒，胸前濕透，下巴上還有殘酒往下滴。
他醉了，揚脖子突然對杜斌吼：“我就是想幫他！他還是不是我們的兄弟！是不是？”
杜斌被他這一吼也紅了眼睛，聲音大起來：“媽的就你當他是兄弟？啊？”
李斯仁一下子有些呆住。酒醒了一些。
他們從來沒吵得這麼厲害過。
他知道，自己總是魯莽行事。一次又一次。
李斯仁胳膊肘撐在腿上，頭埋進手掌裏，雙手順著向上抹，抓住自己的頭發。
“哥，對不起。”
內疚，慌亂，無力。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杜斌胸口原本憋著有一股子氣，突然間也沒了。他整個人鬆垮下來，後背倚到沙發靠背上，手撐住額頭，閉上眼睛。
沉默。
長長的沉默。
“他不要我們插手，我們就不插手。”杜斌聲音冷靜。
李斯仁抬頭，因酒精的緣故眼睛發紅。
“我們就按他原來的計劃來。”
“可你不是說那個女的已經回去了？”
杜斌坐直身子，冷冽地說：“我們就幫他給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