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我家裏頭剛添了個小孫子，正好這邊小姐出國了，我也上了年紀，想早點休息休息。”是楊媽，她手裏拿著行李，忠厚老實地笑，眼角低垂。
羅雪蘭走過去，接過她的行李。
“楊媽，你要多是想些時間和孫子在一起，以後你每天都可以回家。你要是嫌報酬低了，也是可以漲的。”她說的入情入理，是真心實意地挽留，“這個家沒你不行。”
“太太……”楊媽忙想爭辯，不溫不火地聲音打斷了她。
“楊媽，小姐去留學，過兩年還是回來的。你是把她帶大的人，到時免不了還要找你來照顧。”韓正平睜開眼睛，不容反駁地說，“這樣吧，以後你每天下午都可以回去帶孫子，薪水照舊。”
楊媽一聽這話，立馬有些急，口不擇言。
“老爺，我絕對不是嫌薪水低。隻要韓家還需要我一天，就是趕我走也不會走。”
韓正平“恩”了一聲，又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楊媽枯瘦的手接過羅雪蘭手裏的行李，對她點頭，上樓。她哪裏是想要走，她隻要心疼那個孩子，年紀輕輕沒了母親，現在又要去異地他鄉。她一個老媽子什麼也不能做，這才犯了糊塗，想強一口氣。
羅雪蘭回到韓正平身邊，輕輕地幫他按著太陽穴。
晚上吃飯的時候，韓正平沒有下樓。
韓毅成夾了一筷子的芹菜放到羅雪蘭的海紋碗裏，說：“媽，爸怎麼不下來吃飯。”
“你爸爸他不舒服，老毛病又犯了。”羅雪蘭沒什麼胃口，飯菜都沒怎麼動。
韓毅成沒有什麼反應，掌心托起一隻白色小瓷碗幫她盛湯，穩穩地放在她麵前。
羅雪蘭欣慰地朝他看看，麵孔俊逸，舉止文雅，孝順謙遜。這個兒子，是韓正平給她的最好的禮物。她喝了一口湯，山藥淡淡的香味沁入肺腑。
“爸下午幾點回來的？”他問。
“2點多。回來就歇著了，又嫌醫生煩，不讓叫。”羅雪蘭隻有對著兒子話才多起來，變得絮叨。
韓毅成恭敬地聽母親說著，點點頭。
“我上去看看他，”他說。
“先把飯吃了，別吵醒他，等他睡醒再去。”羅雪蘭給他夾菜，一隻手挽著另一隻手的袖口。
吃完飯他沒有直接去韓正平的房間，而是撥了一通電話。
果然，有蹊蹺。
今天上午去英國的航班裏沒有查到叫韓恩卿的乘客。在英國那邊接應的人也沒有等到她。
她去了哪裏？
韓毅成鬆鬆領帶，仰在真皮旋轉座椅上，手裏“啪啪”地推著手機滑蓋。手機屏幕亮起來，暗下去，又亮起來。
他忽地一下子起身，椅子喤地轉了半圈。他卸掉自己的領帶，打開兩顆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