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阿冠坐在長凳上,掏出香煙。

“正在手術中”的牌子亮著,泛紅光。門頂上掛著圓鍾,指針有條不紊地走。

他叼著沒點的煙,目光長長地看了半晌。

有要去巡房的護士走過來對他說:“唉,這裏不能抽煙。”阿冠看看她,有些失神地從嘴上拿下來揉了。

護士冷著一張臉走開。可以這樣地無關痛癢,隻因裏麵不是自己的至親。

阿冠茫然地撮撮手上的碎煙屑,覺得自己腦子裏有聲音,嗡嗡地。她是脆弱天真的,再怎麼逞強,卻連自己也不會照顧。

他低頭,一段深埋的記憶卻頃刻間像浪潮般向他打來,衝擊他的神經。白得令人發顫地牆壁,混著血的藥水味,隔著一扇門,裏麵躺著自己的至親。

他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心髒,血液翻滾,驚恐地抬頭。

一個小時二十分鍾了。

那時裏麵躺著的是他的父親,他同樣站在門外,什麼也做不了。如今,裏麵躺著的,是他的女孩,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眼前閃過的都是她流轉的眼波,嘴角的淺笑。

他突然站起來,眉頭緊鎖地快速向手術室的門走去,不顧一切。

就在這時,“嘩”地一聲,手術室的門卻突然大開。

這不是電影,沒有晃眼的光線向外投射,隻有一臉淡漠的醫生走出來,後麵跟著兩個護士推著病床,一人還提著吊瓶。那塊“正在手術中”的牌子,熄了。

阿冠愣了一下,心頭一鬆。快速地迎進去。

醫生對他說:“很成功,你跟我來,我和你說下術後的注意事項。”然後向辦公室走。

韓恩麵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手上打著點滴。阿冠俯身在她旁邊,不敢用力,隻輕輕抓住她的手。又冰又涼。

真實的觸感讓他定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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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冠一直握著她的手,很輕。她的眼睛鬆鬆地闔著,有好看的弧度。

病房算幹淨,旁邊兩張床位都空著。有爬山虎的綠葉子從窗口明目張膽地探進來。

懸著的吊瓶裏滴著藥水,他覺得速度快,站起來想幫她調慢。

韓恩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他背光立在她旁邊,手裏拿著輸液管,皺著眉滑動上麵的小齒輪。

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想看得真切一些。

阿冠顯然看到她醒了,停下動作。

他們都不開口。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裏慢慢醞釀。

明明有千言萬語,卻想不出開場的第一句。

直到韓恩說:“謝謝。”剛說出口,突然一絲疼痛抽出上來,她眉頭輕蹙。

“哪裏不舒服?”阿冠皺眉。

“麻藥過了。”

他心頭一鬆,在旁邊坐下,靜靜地看她。每次這個眼神,她都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終於,他慢慢地開口,聲音壓低了,幹澀喑啞:

“你有胃病史,為什麼不愛惜自己?”

“……”

他看她臉色蒼白,覆上她的手背,語氣軟下來,“還疼不疼?”

她搖搖頭。

阿冠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先休息吧。”他邊掏口袋邊往外走,帶上了門。

韓恩知道他是出去抽煙。

她望著他疲憊的身影。她把頭偏到枕頭上,閉了眼睛。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門開了。進來的不是阿冠,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大眼睛,圓臉蛋。

他穿著嫩黃的小動物圖案套頭衫,手裏抱著一輛玩具小汽車,看看韓恩,自己坐到一張空病床上。低頭玩玩具。

“你媽媽呢?”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坐在病床上,韓恩想和他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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