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最殘忍的,莫過於無望。然而,比無望更加折磨人心的,卻是等待。
韓恩匆匆地從地上起來,進屋翻箱倒櫃。
錢,身份證,護照。衣袋裏找到的還有,手機。
手指近乎顫抖地開機,打開那條封存已久的短信。
“爸爸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這是她離開的那天,他最後的囑咐。
她跌坐到地上,噙著眼淚冷笑起來,輕輕地重複,“照顧好自己……”
她抬頭看看淒清的院落,然後按了綠色的鈕,長長的回音在電話裏響起,像一顆垂危的心髒在緩緩跳動。
“哢”一聲,那邊接了線。
幾乎是同一時刻,韓恩緊貼著接通的電話重複著,“爸爸,放了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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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正平在辦公室裏檢查這一個季度公司的出稅情況。他對於公司的進出帳已經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隻是在稅務這一塊,非得親自過問。年輕人,最愛走的就是捷徑。
各式報表,密密麻麻的數據,一盤散帳。
他換個坐姿,輕按幾下太陽穴,悶悶地咳嗽。
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他一邊咳嗽,一邊費力地掏。知道這個號碼的,不是商場上最鐵的“戰友”,就是家人。
“爸爸……放了他,爸爸……”
這一刻,韓正平如遭雷擊。他站起身焦急地問,“小卿,你在哪裏?小卿……”
電話突然被掛斷,再撥過去,已經關機。
“老張!老張……”他扶著桌子,手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
老張一進來看見這個場景,立刻警惕地扶上去,“老爺,這是怎麼了……”
他甩開他的攙扶,指著門說,“去……去,去把毅成給我叫來……”
“老爺……”
“去!快去……”他聲音顫抖,透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老張哪裏見過這個陣勢,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亂子,趕忙去找韓毅成。
他們的辦公室倒是很近。同一樓層,一個朝南,一個朝北。韓毅成正在辦公室裏玩室內高爾夫,聽見老張的描述,不慌不忙地收杆。
“火氣大著呢,少爺你順著點。”
韓毅成收緊領帶,套上外套。“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爸。”他象征性的敲敲門,徑直走進去。
“門帶上。”韓正平示意他走近。
“找我什麼事?”他看看桌上鋪的散亂的報表。
“你妹妹在哪?”韓正平開門見山,精銳的眼睛盯著他。
他看看他說,“我不明白。”
韓正平的喘氣聲越來越濃,“你不明白……,啊,你不明白……”
毫無預兆地,他突然站起來拿起辦公桌上的厚底玻璃煙灰缸向他砸過去,韓毅成略一偏,煙灰缸擦過他的額頭,咕嚕嚕地掉在了厚地毯上。
“你當我不知道你那些背後的手腳!啊?”
韓正平是憤怒的過頭了,滿麵通紅的劇烈咳嗽,像要把五髒咳出來。
外麵人聽見了大動靜,什麼也顧不得就衝了進來。
“滾!”韓正平拿起桌上的瓷杯就砸過去。眾人嚇得帶上了門。
韓毅成看著眼前憤怒的父親,卻一聲接一聲詭異地笑出來。額頭上的血滴到了眼角。
“爸爸,您何必這樣?”
韓正平扶著座椅把手,大聲斥責,“你這個忤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