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東嘿嘿冷笑:“那你呢,你這麼討厭,你才是阿勝哥的累贅。說不定就是因為你,人家才不願嫁給阿勝哥呢。”
福伯一呆,無言以對。
王明東見狀,得勢不饒人,大聲說道:“你想想,你這麼老了,人家姑娘一聽,喲,家裏還有個老頭,光吃飯不說,還得要人來服侍呢。人家姑娘嫁過來是當少奶的,是來享福的,可家裏擱著個老頭兒,算是什麼事情?”
福伯麵色蒼白,嘴唇哆嗦著,呼呼喘氣。他想不到王明東竟然反咬一口,說他才是阿勝的包袱。一直以來,他感激阿勝的照顧,將阿勝視為子侄,在內心深處,其實也隱隱將自己當作阿勝的半個親人,另外半個,自然是仆人了。可是在外人眼中,他卻始終是一個看門的老頭。福伯瞪視著王明東,神色極為忿怒,內中卻又夾雜著幾分惶惑與內疚。
王明東見福伯氣乎乎的模樣,心裏有點不忍,心想可別將這個老頭刺激成一個腦中風。於是略略放低聲音說道:“所以呢,在你訴說別人之前,先檢討檢討自己。說吧,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阿勝哥?要是因為你令到阿勝哥娶不上老婆,我看你這輩子如何安心?“
福伯呼呼喘氣,麵上紅一陣白一陣,神色卻慢慢平複下來。冷然說道:“我自有計較,斷不會拖累阿勝。你若還識得好歹,看在阿勝救你的份上,最好盡快離開。”
王明東揚起頭,挑釁地看著福伯,冷笑道:“嘿嘿,你是你,我是我,我喜歡住在這裏,你可管不著!”
福伯大怒,望著王明東,惡狠狠的說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阿勝救你,實在是瞎了眼!”他全身顫抖,扶著掃把柄的雙手青筋突起。“你的傷已好了,你還賴著不走,究竟是什麼居心?莫非你想要阿勝打一輩子光棍?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這個老頭總是將責任推到他身上,王明東也惱了。他衝口而出:“阿勝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從來沒想過對不起他,你叫我走,叫我走到哪裏去?”
福伯撇撇嘴,道:“到哪裏去?回家也好,周遊天下也好,誰去管你!”
王明東大聲道:“我不知道怎樣回家,要是可以回家,我早走了,還要你來說?”初時還略略作偽,話一出口,卻不期然的湧出一絲思鄉之情,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裏舉目無親,不禁一臉的無奈和傷痛。
福伯早些時日,王明東養傷期間,他曾忙裏忙外。雖然對王明東的情況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當日丁大夫所講離魂症的言語,卻也知道個大概。得知包秀才應允阿勝的求親後,一心隻想著阿勝成親一事,總想著怎樣將王明東趕走。現在聽到王明東這樣講,望著王明東傷感的神色,心裏一動:原來這小子也是個可憐的人,可能真的離魂了。不覺對王明東起了同情之心,麵色不覺緩和下來。
他想一想,慢慢說道:“阿勝已年近三十。前幾年也談過不少親事,最終都談不成。他是孤獨一人,無父無母,也沒別個親人。承他顧憐,我老頭兒得以有口飯吃,如若因為我老頭兒賴著不走,今番親事告吹,那與恩將仇報何異?”
福伯又將包家的情形講述一遍。王明東一聽包夫人如此挑剔,又想起阿勝對親事的著緊,不覺默言無語。而心裏不覺對福伯的看法也頗為認同。
福伯道:“如你無處可去,不若,不若和我老頭兒一塊住。”說到熱切處,福伯望著王明東,滿眼都是殷切的神色:“你來和我一塊住,我們去外麵找間屋子安頓下來!”
王明東想了想,這的確是個好方法。雖然他對福伯無多大的好感,更不喜歡和他住在一起,可是當下為了不耽擱阿勝的親事,他自己又舉目無親,福伯肯收留他,已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