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事實又是怎樣的呢？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中，不是別人，正是毛澤東，一再強調，必須劃清馬克思主義與民粹主義的界限，清除民粹主義在黨內的影響。早在1944年8月，他在致秦邦憲的信中就說過：“分散的個體經濟——家庭農業與家庭手工業是封建社會的基礎，是民主社會（舊民主、新民主、社會主義，一概在內）的基礎，這是馬克思主義區別於民粹主義的地方。”1945年5月，他在中共七大上又提請全黨注意，民粹派的思想“在農民出身占多數的黨內是會長期存在的”。1948年上半年在糾正土地改革中的“左”傾錯誤的過程中，他再次提出，要反對民粹主義的思想。所有這些事實，難道是抹煞得了的嗎？
有人把毛澤東講的“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可以寫最新最美的文章，畫最新最美的畫圖”這個論斷，說成是民粹主義的“典型的說法”。我認為，這是對毛澤東的誤解，在理論和事實上都站不住腳。
毛澤東確認，經濟文化落後的國家在一定的條件下可以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即社會主義改造），但他從來沒有認為，社會主義應當建立在小生產的基礎之上。事實上，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共中央所提出的過渡時期總路線就是社會主義工業化與社會主義改造的同時並舉，也領導了以156項重點工程為中心的第一個五年計劃建設。在農業合作化的高潮中，他再次強調：“我們現在不但正在進行關於社會製度方麵的由私有製到公有製的革命，而且正在進行技術方麵的由手工業生產到大規模現代化機器生產的革命，這兩種革命是結合在一起的。”就是在《介紹一個合作社》這篇文中，當他講到“一張白紙，沒有負擔……”這番話的時候，也是想以此論證“我國的工農業生產趕上資本主義大國，可能不需要從前所想的那樣長的時間了”這個觀點，這同民粹派是沒有任何關聯之處的。
曆史表明，經濟文化落後的國家和地區在一定的條件下是可以趕上甚至超過先進的國家和地區的。英國是工業革命的發源地。以後，德國超過它了。英國人到美洲殖民時，美洲可以說是一張白紙，可後來美國不但超過了英國，也超過了德國。“譬如積薪，後來者居上。”這是因為它們可以把當時已經達到的先進技術作為自己的出發點，不需要重複以往技術進步的每一個階段、每一種步驟。毛澤東在這裏所說的無非就是這樣一種曆史事實，這樣一個曆史規律。這同民粹主義又有什麼關係呢？
應當明確地指出，毛澤東關於經濟文化落後的國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搞社會主義的思想，完全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是同馬克思、列寧的有關論斷一脈相承的。鄧小平曾經說過：列寧在批判考茨基的庸俗生產力論時講過，落後的國家也可以搞社會主義革命，我們也是反對庸俗生產力論的。“當時中國有了先進的無產階級的政黨，有了初步的資本主義經濟，加上國際條件，所以在一個很不發達的中國能搞社會主義。這和列寧講的反對庸俗的生產力論一樣。”我認為，為了正確地評價毛澤東領導的中國的社會主義革命，同庸俗生產力論劃清界限是很有必要的。
第三，要以曆史的觀點、實踐的觀點來看待毛澤東對中國自己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科學地總結這方麵的經驗教訓。
列寧說過：“判斷曆史的功績，不是根據曆史活動家有沒有提供現代所要求的東西，而是根據他們比他們的前輩提供了新的東西。”這個原則，也是我們在評價毛澤東的時候所應當遵循的。
毛澤東是探索中國自己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開創者。他首先指明了以蘇聯為借鑒，走自己的路這個基本的方向；他創造性地提出了社會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和兩類矛盾的學說，論述了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階段的理論，提出了關於中國工業化的道路等一係列重要的思想。所有這些，都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曆史價值。
正因為毛澤東是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開創者，在進行這種探索的過程中，他有時發生這樣那樣的失誤，就是難以完全避免的了。正如一個探險隊攀登一座人跡罕至的高山，有時不免會向後轉折、迂回前進一樣。我們應當認真研究前進中發生失誤的原因，從中汲取必要的教訓。但是，我們沒有理由離開當時的曆史情況，不加分析地對這些勇敢的探索者進行簡單的譴責。
實際上，人們的認識總是在實踐中接受檢驗並逐步得到校正的。因此，錯誤常常可以成為正確的先導。比如，1958年我們搞“大躍進”時，曾經認為共產主義已經不是遙遠將來的事情了。由於在實踐中碰了釘子，1959年底毛澤東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時就指出：社會主義可能要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不發達的社會主義，第二個階段是比較發達的社會主義。後一階段可能比前一階段需要更長的時間。他還說過，中國要實現現代化，需要一百年甚至更多一點的時間。在研究毛澤東及其思想的發展時，我們應當如實地反映他的認識的這個辯證發展的過程。
毛澤東在《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中說過：“像很多站在正麵指導時代潮流的偉大曆史人物大都有他們的缺點一樣，孫先生也有他的缺點方麵。這是要從曆史條件加以說明，使人理解，不可以苛求於前人的。”這個原則，我認為也適用於評價毛澤東本人。
總起來說，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在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研究方麵已經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和長足的進展。但是，考慮到在這方麵還存在著上麵所說的那樣一些複雜的情況，在當前和今後的一個相當長的時間裏，我們仍然有必要強調：應當很好地學習鄧小平關於科學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一係列論述，堅持曆史決議的有關的基本結論，以此來指導對毛澤東、毛澤東思想的研究和宣傳工作。在對待這樣一個全局性的、至關重要的問題上，我們必須有清醒的頭腦，決不能有絲毫的含糊。
§§第十四章 《交鋒》：資產階級自由化向我們黨發起的新一輪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