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的藝術生都在競爭這一個異常珍貴的名額,我們也不例外,通過了理論考試後都在緊張地準備專業考試。

因為共同迷戀快速樂隊,我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樂隊的一首吉他彈唱。排練的時候我倆會在一起,去學校破舊的舞蹈房,我倆抱著吉他對著空曠的天花板一起唱,那個時候覺得我倆是如此的相像,雖非孿生但也有不得不值得驚詫的默契。

但我清楚地明白,他肯定比我要強。我說過了,我的夢想緊緊跟隨著溫巒,他的方向始終帶領著我,我從沒有覺得自己是個缺少主見的人,因為我覺得我所跟隨的,是光明的未來。溫巒和我是理論考試的前兩名,名額給我倆中的一個。知道成績後的他每天瘋狂訓練,我偶爾偷懶借口忘拿了琴譜一個人在教室睡大覺。“登堂入室”用來形容溫巒這個無師自通的家夥再好不過,天賦異稟,我常常這樣讚美他。可事實上,我活生生地毀滅了他的未來,或者說是我自己的未來,那個有光的未來。

臨考的前一天晚上,我發瘋了一般的緊張,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因為我給下午訓練完的溫巒送去了我母親煲的熱湯,對著舞蹈房滿頭大汗的溫巒,我執意要他喝掉我母親煲的熱湯,他沒有拒絕,一飲而盡。

如我所想,他第二天專業考試的時候嗓子垮了,我看著他從考場裏失落地走出來,給了他一瓶水加一個擁抱,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拍了拍我的後背。

這個名額屬於我了。

3我患上了少男病,我的病態毀滅了我的少年。但也是他,嚐試著治愈我。臨行的前一個星期,我撕了誌願書,選擇和溫巒去另外一所學校。

我隻是告訴他我想彌補他,他沒有罵我傻,隻是安靜地點頭。

他說,這樣我們大概就是要做一輩子的工人了,一輩子與石油為活了。

之後的喜悅,竟是我們默契地分到了同一間宿舍而且是上下鋪。再後來的後來,他的母親患上了乳腺癌,我管我父母借了些錢塞給了溫巒。

而如今,就在昨天傍晚,他突然接到電話,他的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第二日我伴著夢醒來,夢裏是那次放學,我和他去菜市場,他第一次買了一條魚,他說要給他母親慶祝一下,自己拿到了獎學金。醒來的時候,他的床已空,帶走了些換洗衣服和日用品,可能真的要走一些時日。我凝視著他米白的床單就這樣注視了一個上午,現在的我覺得自己像是個病人,日久成癆的病人。

其實,大多的時間,我都在肯定,我患上了這種難以治愈的疾病,自私、乏味、疲憊、貪婪、盲目,都隻是形容這場災難的幾個形容詞。

它們像是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曆的五味雜陳,它們在體內漸漸發酵,沒有停息的遊蕩,帶來有苦澀有滾燙的哀傷。

而我把溫巒當作唯一可以治愈我的人,因為一種特殊的默契和相伴,我把這種跟從內化成了一種含糊不清的共生共存。

可笑的是,他非醫者,何來醫愈。最後想到的是快速樂隊的一首歌——《痊愈》:

我們並未受傷但我們卻那麼空蕩,黑漆漆的毒藥填飽我們的渴望,可笑的貪婪的徒然的迷惘,我們痛在骨裏。但我們卻假裝笑得健康冷重重的偽裝塗滿我們的狂妄,肆意的鈍重的慘淡的虛無,可是我們還有時光快樂鳥極樂鳥都有這片沃土去熱忱就像我們在灰色中踮腳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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